直接從一個窮困潦倒,差點餓死的流放犯人一躍成為了北境最厲害最驕傲的門面。
是以,這位翻譯先生就把自己的得意門生都帶出來一起鍛煉。
跟著一起去做翻譯的事情,起初這些孩子還有些放不開。但隨著熟練,他們越來越自如,落落大方,這讓做先生的十分驕傲。
季如歌也對孩子們給予了肯定,頒發了獎狀還給了銀子。
按照一小時一個銅板計算,直接讓這些孩子們樂瘋了。
原來當翻譯這么能賺錢啊?
……
北境城士兵的巡邏隊在外圍沉默地游弋,震懾著可能出現的宵小。偶爾有小摩擦,比如爭搶攤位,或者對貨物品相的爭執,在士兵和雙方頭人代表的干預下,也很快平息。
季如歌很少再親自去互市。她站在北境城最高的瞭望塔上,目光能勉強越過起伏的荒原,捕捉到冰河驛方向那一片蒸騰的、混雜著人畜氣息的喧囂煙塵。林擎會定時帶回詳細的賬目和消息。
“村長,這個互市日,光是鐵鍋就出了三十七口,換回健馬二十匹,牛四十頭。鹽巴消耗最大,換出去的,夠一個大部落吃一冬了。”林擎翻著厚厚的賬冊,“孫茂才那家伙,弄出來的‘驅寒散’還真有人要,草原那邊幾個頭人試了,說管用,換走了不少藥材。”
季如歌聽著,目光卻投向北境城腳下。市集的范圍又往外擴了一圈,新起的幾間石屋正在上梁。學堂里傳出的讀書聲,混著市集上的吆喝聲,竟顯得不那么刺耳了。一隊來自更北邊屯堡的雪橇正駛入市集,上面堆著新伐的木材和凍魚。
“黑石峽那邊,”林擎的聲音壓低了些,“最近消停了不少。探馬回報,窺探的‘耗子’幾乎絕跡了。”
季如歌的目光從喧鬧的市集收回,轉向東南方,那是京城的方向。鉛灰色的天空沉沉壓著,風雪似乎永無止境。她沉默片刻,開口:“告訴巡哨,眼睛別歇著。耗子藏起來,不是死絕了。”
林擎肅然:“是!”
北境城厚重的陰影下,石匠們叮叮當當地敲打著,一塊一人多高的青黑色巨石被豎立在市集入口的空地上。石頭上,用剛勁的刀鋒刻著幾行大字,記錄著互市開啟的日子和雙方共守的幾條鐵律。最下方,是季如歌凌厲的簽名和巴圖騰出的狼首印記。
一個剛換到鹽巴的草原漢子,牽著馱滿貨物的馬經過巨石,停下腳步,粗糙的手指摸了摸石頭上冰冷的刻痕,又看了看旁邊北境城士兵肅立的身影和市集里嘈雜卻有序的景象,咧開嘴笑了笑,呵出一團濃重的白氣,翻身上馬,吆喝著牲口,朝著草原深處行去。
風雪依舊。瞭望塔上,季如歌的身影如同鐵鑄。北境城腳下,石匠的鑿子還在石頭上迸出點點火星。市集里,鐵匠鋪的大錘砸在燒紅的犁鏵上,發出沉悶而穩定的聲響,一下,又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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