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墻前方那片看似平整的凍土荒原,突然向上拱起數十個不起眼的土包,如同蘇醒的鼴鼠丘。土包無聲地裂開,一只只暗啞金屬色、形如巨龜的“土龍”爬了出來。
它們背部厚重的金屬甲殼在冷光下反射著幽光,沒有眼睛,只有頭部一個不斷旋轉的、布滿棱鏡的金屬球體,似乎在掃描著沖來的敵人。它們移動不快,卻堅定地迎向洶涌而來的步兵狂潮。
京軍士兵看到了這些怪異的金屬造物,沖鋒的勢頭微微一滯,但軍令如山,他們只能硬著頭皮,挺著長矛,朝著這些緩慢移動的鐵疙瘩狠狠刺去!
鏗!鏗!鏗!
矛尖刺在厚重的金屬龜甲上,火星四濺,發出刺耳的刮擦聲,卻只能在上面留下幾道淺淺的白痕。土龍對這些攻擊毫無反應,它們背部的金屬甲殼無聲地滑開,露出里面密密麻麻、排列整齊的細小孔洞。
噗!噗!噗!
密集的破空聲響起,如同無數毒蜂同時振翅。細如牛毛的鋼針從那些孔洞中激·射而出,覆蓋了土龍前方數丈的范圍。
鋼針太過密集,太過迅疾,沖在最前、試圖攻擊的士兵首當其沖。他們身上的皮甲、甚至薄鐵甲根本無法抵擋。
鋼針輕易穿透,深深扎入血肉。士兵們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針墻,成片地倒下,身體痛苦地扭曲著,瞬間喪失了戰斗力。后面的士兵驚駭地剎住腳步,看著同伴在地上翻滾哀嚎,臉上血色褪盡,沖鋒的狂潮在土龍組成的死亡防線前硬生生被遏止,一片混亂。
“放箭!砸死這些鐵王八!”京軍步兵陣后傳來指揮官嘶啞變調的咆哮。
幸存的弓箭手倉促向土龍拋射箭雨。箭矢落在厚重的金屬甲殼上,大部分被彈開。步兵中力氣大的,則撿起地上的石塊、甚至同伴丟棄的沉重武器,怒吼著朝土龍砸去。石塊砸在金屬外殼上砰砰作響,效果甚微。
季如歌站在冰鑒臺前,看著那些土龍在箭矢和投擲物的“暴雨”中依舊緩慢而堅定地向前爬行,用密集的鋼針不斷收割著試圖靠近的步兵生命。她微微側頭,對林擎道:“弩炮,打掉他們的指揮旗。”
城墻上,幾架需要數人合力才能操作的巨大床弩被絞盤緩緩拉開,粗如兒臂的巨型弩箭被放置上去。弩箭的箭頭并非尖錐,而是沉重的方形鐵塊。
嗡!
沉重的機括震動聲響起,巨弩離弦,帶著沉悶的呼嘯,越過混亂的步兵頭頂,直撲京軍陣后那幾面高高飄揚的、代表著不同營隊的指揮大旗。
轟!轟!
沉重的鐵塊狠狠砸在旗桿根部,木屑紛飛。碗口粗的旗桿發出令人牙酸的斷裂聲,轟然倒下!旗幟被卷入混亂的人群腳下。失去旗幟指引的京軍各營,如同被斬斷了頭的巨蟒,動作瞬間變得混亂、遲疑。
進攻的節奏徹底被打亂。步兵在土龍防線前裹足不前,又被不斷射來的鋼針和城墻上精準的點射壓制,傷亡激增。殘余的騎兵早已失去沖擊力,在荒原邊緣逡巡不前。
堡壘指揮室里,一直緊繃的氣氛似乎松動了一絲。年輕的軍士忍不住低呼:“我們頂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