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大器接著前面的話繼續說:“當晚回家,秘書長家里沒有任何動靜,按照往常的習慣,家里的保姆都會在客廳等秘書長回家后才離開。”
“那天晚上,保姆沒有在客廳等秘書長。”
“我當時也很詫異,因為我時常送秘書長回家,覺得事情不對勁,就跟著秘書長進入屋子,打開了燈,發現客廳空無一人。”
“隨后秘書長叫了保姆的名字,沒有人答應。”
“我想著保姆應該是等不及回家了,秘書長也是這么認為的,畢竟秘書長已經一周沒有回家,那保姆自然也就一周沒有回家。”
“隨后秘書長上樓,去看他的女兒與侄子,他先去了侄子的房間,房間沒有人,然后去了女兒的房間,發現房間被反鎖上了。”
“秘書長很詫異,就敲了門,屋內沒有人應答,還以為孩子都睡著了,但也還是讓我去樓下拿鑰匙。”
“我拿了鑰匙上樓,然后打開門,開了燈……”
“開了燈……”
康大器再也忍不住,直接開始痛哭流涕,他緊握著拳頭,說:“那一幕,我這一輩子都無法忘記,我都無法忘記,更何況是秘書長呢!”
薛鳳鳴眉頭瞬間擰起來,盯著康大器。
趙會松見狀,知道康大器無法再說下去,他則繼續講,說:“屋內兩個孩子都死了,是餓死的……”
薛鳳鳴徹底驚住。
左開宇也是滿臉不敢相信。
地委書記的孩子與侄子被餓死了?
薛鳳鳴問:“怎么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趙會松說:“是那保姆失職了,她家住在青水江下游,家里有一個癱瘓在床的丈夫與兩個孩子,看新聞得知青水江決堤,她就把兩個孩子鎖在屋子里,然后離開了秘書長的家跑了回去。”
“她臨走時,給兩個孩子留了一天的食物,可誰知道她回家后,村子就被決堤的江水圍困住。”
“事后才知道她是為了搶救家里的財物沒有及時過河,最終被困在村子里。”
“當時通訊條件也極為落后,青水江決堤后,下游村子的通訊幾乎全部斷了,因此秘書長家里鎖了兩個孩子的消息根本傳不出來。”
薛鳳鳴忙問:“地委家屬院就沒人發現那兩個孩子?”
趙會松搖頭:“薛書記,根本發現不了,白天晚上都下著暴雨,雨聲大,雷聲大,就算兩個孩子哭了喊了誰又能聽到呢?”
“家屬院的執勤人員因為暴雨的原因將每隔三個小時巡視一圈改成了每隔六個小時巡視一圈。”
“事后追責調查監控時,執勤人員才承認其實是一天只巡視一圈。”
康大器擦干了眼淚,滿臉的苦澀,他說:“薛書記,看到兩個孩子慘死,秘書長當時就暈了過去,送到醫院一天后才醒來,醒來時,他家的保姆才被救援隊從村子里救出來。”
“自那之后,秘書長一蹶不振,身體情況變得很差,原來青寧地區的一切規劃隨之落空。”
“面對那保姆,秘書長又能怎么辦?”
“她說,她不回去,她家里的丈夫和孩子就可能會被洪水淹死,這話說出來秘書長能怪她嗎?”
“她又說她只打算離開一天,一天后馬上返回,可她被洪水困住了,她出不來,甚至想過跳水游出來,她把話說到這份上,秘書長又該如何責怪她?”
“只是可憐了那兩個孩子,一個四歲,一個五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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