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云的辦公室里,每天都有干部來匯報工作,卻沒人再敢像以前那樣肆無忌憚,大家都知道,現在的漢東,已經不是以前那個“靠關系就能辦事”的地方了。
沈青云對此卻很清醒。
他知道,這場廉政風暴雖然震懾了不少人,但要徹底凈化漢東的政治生態,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齊云偉潛逃在外,他的贓款還有很大一部分沒追回。
張曉偉的案子還在深挖,可能還會牽扯出更多人。
而省公安廳的工作,自從齊云偉潛逃后,一直由常務副廳長趙玉明臨時主持,人心浮動,急需一位得力的廳長來穩定局面。
“江陽,把省廳最近的工作匯報給我,還有方東來在京州公安的表現,也整理一份材料。”
沈青云坐在辦公桌前,對秘書說道:“省公安廳廳長的人選,很快就要討論了,我得心里有數。”
江陽應了一聲,轉身出去。
沈青云看著窗外的柳樹,心里暗暗思索:方東來在京州公安任職期間,辦案能力強,作風正派,尤其是在錦繡花園上訪事件中,他雖然是按齊云偉的意思“冷處理”,但后來主動配合調查,還提供了齊云偉的不少線索。
而趙玉明,在齊云偉手下任職多年,明知齊云偉有問題卻不發聲,甚至在夏文杰案中幫齊云偉拖延時間,這樣的人,絕不能擔任省公安廳廳長。
………………
轉眼間就到了二月中旬。
省委的小會議室里,氣氛緊張得像一根繃緊的弦。
按照省委書記沙瑞明的要求,五人小組會議正在召開,討論的議題只有一個:新任省公安廳廳長的人選。
會議室是典型的中式風格,紅木長桌兩端擺放著綠植,墻上掛著“清正廉潔”的匾額,白熾燈的光線柔和卻不失威嚴。
沙瑞明坐在主位,左手邊是省長劉漢生,右手邊是組織部長文春林,沈青云和唐國富坐在對面,每個人面前都放著一份候選人的簡歷。
“今天把大家叫來,是討論省廳廳長的人選。”
沙瑞明的手指在桌上輕輕敲擊,目光掃過眾人:“齊云偉潛逃后,省廳的工作一直由趙玉明同志臨時主持,現在必須盡快確定廳長人選,穩定隊伍,推動工作。文部長,你先說說你的意見。”
文春林放下手里的簡歷,身體微微前傾,語氣沉穩:“我推薦常務副廳長趙玉明同志。趙玉明同志在省廳任職二十多年,從基層民警干到常務副廳長,熟悉省廳的業務流程、人員情況,而且在齊云偉潛逃后,他臨危受命,維持了省廳的正常運轉,能力是有目共睹的。最重要的是,他穩重、顧全大局,能夠盡快讓省廳的工作步入正軌。”
說完,文春林看了沈青云一眼,眼神里帶著幾分試探。
他知道,沈青云對齊云偉的案子態度強硬,而趙玉明是齊云偉的老部下,沈青云很可能反對。但趙玉明是他多年的“自己人”,如果能讓趙玉明擔任廳長,就能鞏固他在政法系統的勢力,甚至能在后續的調查中把控節奏,避免牽扯到自己。
沙瑞明點點頭,目光轉向沈青云:“青云同志,你怎么看?”
沈青云拿起方東來的簡歷,推到桌中央,語氣堅定:“我推薦京州市副市長兼公安局長方東來同志。方東來同志雖然在省廳任職時間不長,但他在京州公安的表現有目共睹。去年京州的刑事案件發案率下降百分之十五,電信詐騙破案率提升百分之二十,更重要的是,方東來同志敢于擔當,在齊云偉擔任廳長期間,他多次對省廳的不合理規定提出異議,甚至拒絕執行齊云偉的違規指令,這樣的干部,才符合省廳廳長的要求。”
“敢于擔當?”
文春林立刻反駁,語氣帶著不滿:“沈書記,你這是對趙玉明同志的不了解。趙玉明同志不是不敢擔當,而是顧全大局。齊云偉當時是廳長,趙玉明同志作為副手,要考慮班子團結,總不能事事都跟廳長對著干吧?這不是能力不足,而是工作方法問題。”
“工作方法問題?”
沈青云冷笑一聲,身體微微前傾,眼神銳利如刀:“文部長,公安工作的核心是維護公平正義,不是維護班子團結。齊云偉在任期間,多次包庇黑惡勢力、干預辦案,趙玉明同志作為常務副廳長,不可能不知道。可他不僅沒有制止,反而在夏文杰案中幫齊云偉拖延材料移交,這是顧全大局嗎?這是失職!一個連違紀行為都不敢反對的干部,怎么能擔任省廳廳長,怎么能帶領全省公安系統維護公平正義?”
“你這是強詞奪理!”
文春林的臉色漲紅,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茶杯里的茶水濺了出來:“趙玉明同志有自己的難處,省廳的情況復雜,他要是當時就跟齊云偉撕破臉,只會讓省廳更亂!沈書記,你剛到漢東,對省廳的情況還不熟悉,不能憑主觀臆斷就否定一個干部的能力!”
“我是不是主觀臆斷,要看事實。”
沈青云拿出一份證據,放在桌上。
那是趙玉明在夏文杰案中,簽批“材料暫緩移交”的審批單,上面還有他跟齊云偉的通話記錄,顯示他曾說“會盡量拖著,不讓紀委查到”。
“這就是趙玉明同志的難處?這是赤裸裸的包庇!文部長,你推薦這樣的干部,到底是為了省廳的工作,還是為了別的?”
沈青云毫不客氣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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