翜夜風習習鶴翁僵立不動,空氣也似乎凝固。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鶴翁對那兩人充滿恐懼,顯然是對手。
但魏長樂卻也不知道那兩人的來路,至于是善是惡,更不清楚,一時也不敢輕易開口。
忽見到兩名斗篷人同時下馬,緩步向這邊走過來。
鶴翁微微變色,不自禁向后退了兩步。
但兩名斗篷人走到那名被鶴翁所殺的尸首邊,卻同時盤膝坐下,雙手合十,口中輕誦佛經。
看那樣子,這兩人經似乎是在誦經超度亡靈。
魏長樂睜大眼睛,心下愕然。
難道這兩人是佛門弟子?
鶴翁猛然轉身,身形如魅,探手抓住魏長樂臂膀,另一只手卻是抓住邊上的狐胡公主。
兩人變色中,鶴翁卻已經飄身向那條船沖過去。
他雖然雙手各拎著一人,但身輕如燕,腳下如飛。
魏長樂只聽到耳邊呼呼風聲,片刻間,鶴翁已經飛身躍上了大船,將二人丟在甲板上,厲聲道:“開船,誰再耽擱,立刻殺死!”
他聲音陰冷,森然無比。
甲板上的船夫們被丟上大船之時,就已經心驚膽戰,這時候親眼看到鶴翁拎著兩人輕而易舉飄上船來,更是將這老怪物視為鬼魅,新中控距至極。
這時候再也不敢想其其它,紛紛行動起來。
魏長樂起身后,立馬將甲板上的狐胡公主扶起來,見到鶴翁站在船尾,正望著岸上為亡者誦經的那兩名斗篷人。
眼見得那兩人并不在意大船離岸,兀自在誦經超度,心中詫異。
雖然還不了解內情,但他也大致判斷出,不出意外的話,那兩名斗篷人正是來追捕鶴翁。
他在桃莊時候,也了解到一些隱秘。
鶴翁夫婦和傳給自己水影流光的秦洛梔,出自同一個神秘的地方。
但這幾人卻又有不為人知的秘密,似乎都是從那地方逃竄出來。
鶴翁對那個神秘的地方既充滿期盼又帶著深深的恐懼。
他希望能回到那地方,如此方能救回妻子,可是沒有抓到秦洛梔,他又不敢空手而歸。
這么多年,鶴翁隱居在桃莊之內,固然是為了自己的妻子,但顯然也是為了躲避追捕。
現在看來,今晚突然出現的兩名斗篷人,很可能就是從那神秘地方走出來的絕頂高手,而且就是為了追捕鶴翁等人。
但鶴翁躲在桃莊近二十年都沒有被發現,為何盧黨剛剛垮臺,追捕的人就突然出現?
天地之大,要找人如同大海撈針,他們又是如何找到了鶴翁的蹤跡?
最為奇怪的是,既然那兩位神秘人已經找到了鶴翁,而且幾乎都已經照面,卻又為何寧可為亡者超度,因此而耽擱抓捕鶴翁?
從鶴翁的反應來看,這老怪物顯然自知不會是那兩人的對手,那兩人為何任由鶴翁離開?
大船緩緩離開江岸,越來越遠,沒過多久,只是看到渡口的一點火光,卻是再也看不到那兩名神秘人。
魏長樂站在鶴翁身后,竟是驚奇發現,這老家伙身體竟然在微微發抖。
船夫們不敢耽擱,所有人齊上陣,船只速度極快。
不過鶴翁倉促逃亡,那輛馬車卻是留在了岸邊。
過了江心,鶴翁才轉過身,靠著船舷坐下,低著頭,頭上斗笠擋著面孔,一時間也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干糧都在車廂里......!”
狐胡公主忽然想起來,語氣有些著急。
魏長樂心想生死攸關時候,誰還會去管干糧。
老怪物特意將狐胡公主帶上,難道是為了途中讓人照顧?
可是身邊帶著一個如此千嬌百媚的異域尤物,豈不是更容易被發現?
他心中奇怪,但自然不好多問,走到船舷邊,望著江面。
夜色之下,漢水微波蕩漾,一切倒顯得十分寧靜。
“大人,我.....我不知道他那樣待你。”狐胡公主挨近魏長樂身邊,瞥見老怪物在那邊一動不動,這才壓低聲音道:“你會不會游水?”
之前老怪物突然出手,掐住魏長樂脖子,差點導致魏長樂窒息。
這顯然出乎公主的意料,而且也意識到魏長樂被老怪物掌控之后,生死難料。
這異域尤物顯然也是個懂得感恩之人,低聲詢問,雖然沒有明說,但魏長樂瞬間就明白她的意思。
漢水寬闊,眼下已經入夏,江水也不寒,如果擅長游泳,此刻跳進漢水之中,未必不能從老怪物手里脫身。
“你會?”
公主搖搖頭,低聲道:“我沒下過水,只會騎馬。”
“我走了,你怎么辦?”魏長樂低聲道:“那老東西反復無常,現在也已經瘋了,待在他身邊,兇險萬分.....!”
公主瞥了鶴翁一眼,見老怪物兀自低頭不動,這才輕聲道:“他.....他說我有七分像他妻子,見到我就想到他妻子年輕的時候,所以他不會殺我.....!”
魏長樂身體一震,不自禁盯著公主的面龐。
本來他很好奇,地宮的各色美人,都是盧黨那些人的玩物,被看上的美人不可能還能保住清白。
而狐胡公主無論身份還是外貌,那都是出類拔萃,如此尤物被囚禁在那種地方,還能保住清白,簡直是神話。
鶴翁為何偏偏保住她?
而且鶴翁發現自己被盯上,找尋自己詢問洛梔的下落,甚至帶著自己去找到洛梔,這都可以理解,但這種時候,還帶一個女人在身邊,就實在有些說不通了。
鶴翁真要是老色鬼,垂涎公主的美貌,公主早就失了清白。
既然不是貪圖美色,又怎會在如此緊張時候,還帶一個累贅在身邊?
聽得公主這句話,疑問瞬間得到解釋。
這是一張顛倒眾生的絕美面龐,狐媚中不失精致,精致之中甚至有幾分清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