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南東大營監軍肖炅在桃莊有編號,是莊內貴客。
連朝廷委派的監軍都已經成為盧黨的走狗,就更不必說東營其他將領。
盧淵明的侄子盧飛鴻乃是東營都虞候,在軍中的軍職雖然不算高,但影響力不小。
魏長樂心中清楚,盧飛鴻能夠在東營站穩腳跟,也就證明山南東營與盧黨的關系匪淺。
桃莊利用山南軍老兵假扮成戲班子,到處誘拐幼童,而且戲班子甚至擁有在山南境內暢通無阻的斥候牌,這足以表明山南東營暗中早已經與桃莊狼狽為奸。
山南東營能夠不在意軍律,暗中協助桃莊犯下累累罪行,如果說山南東營指揮使對這些一無所知,那當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大人,之前我已經向你稟報過,東營監軍肖炅早已經被老賊收買,鶴翁交給我的那份名單之中,也有他的名字。”魏長樂正色道:“那份名單中,有山南道不少重要官員的名字,但恰恰沒有東營指揮使。”
毛滄海問道:“你是監察院的人,應該了解郝興泰的履歷吧?”
魏長樂淡定自若,扭頭看向周恒。
周恒立馬道:“神都之亂前,郝興泰一直在南衙軍中,就在神都之亂前不到兩個月,他被提拔為右虎賁衛大將軍。”
說到這里,頓了一下,見魏長樂還是盯著自己,只能繼續道:“皇陵兵變的時候,獨孤陌奉令領兵前往北邙山救駕,左右虎賁軍便是平亂的主力。”
“這樣說來,郝興泰當年還是大功臣?”
“神都之亂中,他確實立下大功。”毛滄海道:“神都之亂后,劍南道發生叛亂。叛亂還未平息,步軍總管突然去世,朝廷直接派了郝興泰前往擔任步軍總管。”
魏長樂一怔,心想這要是換做河東道,郝興泰前腳剛上任,后腳恐怕就莫名其妙死去。
“其實郝興泰當時前往劍南道,就是獨孤陌舉薦。”毛滄海冷笑道:“事后想來,獨孤氏分明就是想借著劍南動亂之際,趁機將勢力伸進去。換做平常,想要往劍南道安插人手甚至掌握劍南兵權,那比登天還難。但劍南道當時叛亂聲勢極大,官兵打了好幾個月,非但沒有壓住叛軍聲勢,反倒是連吃敗仗。”
魏長樂立刻明白,“郝興泰在那個時候前往劍南,如果能平亂成功,必然是威望大漲,也許就能坐穩了步軍總管的位置。”
“確實如此。”毛滄海道:“真要說起來,這郝興泰還是會打仗的。最要緊的是,獨孤氏為了支持他,甚至直接向朝廷上書,將右虎賁衛五千兵馬調給他平亂。那時候獨孤氏剛剛為朝廷平定了神都之亂,再加上朝廷也不希望劍南一直亂下去,竟然答應了獨孤氏的奏請。有了那五千精銳,再加上朝廷的支持,郝興泰用了半年時間,徹底平定了劍南之亂。”
魏長樂詫異道:“他取得如此勝利,在劍南道應該也能站穩腳跟,為何會調到山南來?”
“還是獨孤氏在朝中運作。”毛滄海道:“郝興泰在劍南道雖然站穩腳跟,卻也只能是個步軍總管,難以再往上一步。倒是他在劍南道待了兩年,山南東營前任指揮使年事已高,獨孤氏立馬舉薦郝興泰接任。比起劍南道,山南道就在京畿附近,戰略位置極其重要,而且豐饒富足,山南東營指揮使的位置可比劍南步軍總管的位置重要得多。”
魏長樂淡淡笑道:“獨孤氏在山南道已經有了盧淵明這條臂膀,如果再讓自己人掌握山南的兵權,那就是徹底掌控了山南道。”
“確實如此。”毛滄海道:“最重要的是,前任指揮使卸職,獨孤氏害怕其他勢力舉薦將領補缺,所以必須要將山南東營指揮使的位置拿到手。”
魏長樂心知獨孤氏害怕的就是南宮氏。
南宮氏同樣是軍方的人,如果由南宮氏舉薦的將領擔任東營指揮使,必然會掣肘盧黨。
甚至此后又迎來毛滄海這位經略使,那么經略使和山南東營同出一系,盧黨就真的未必斗得過,搞不好山南道早就成了南宮氏的勢力范圍。
“朝廷當時還不知道盧淵明早就與獨孤氏穿一條褲子。”毛滄海嘆道:“而且朝廷也與獨孤氏做了交易,郝興泰可以擔任山南東營指揮使,但劍南步軍總管的位置,卻要交給朝廷,由朝廷選派的人前往。說到底,獨孤氏不可能同時得了劍南步軍總管的位置,還要拿下山南東營指揮使。最終只能將總管的位置讓了出去。”
魏長樂神色冷峻,道:“這就對了。郝興泰和盧淵明都是獨孤氏的人,只不過一明一暗。不過現在已經是明牌了。淵明老賊逃出城去,自然是去找郝興泰了。”
“郝興泰這個人倒也與普通的官員將領不同。”毛滄海道:“這人酷愛馬匹和甲胄,對于酒色反倒沒有多大興趣。連監軍肖炅都是桃莊的客人,盧淵明肯定也早就邀請過郝興泰。此人也許對地宮并無興趣,又或者十分謹慎,擔心徹底被盧淵明操控,所以并無涉足。”
“能夠控制欲望,應該是對自己的前程有更大的野心。”魏長樂目光銳利,“他沒有徹底受盧淵明操控,也算是個聰明人。”
統領穆先驊忍不住道:“大人,如果盧淵明去找郝興泰,郝興泰會怎么做?他會是保持中立,冷眼旁觀,還是......聯手盧淵明發起叛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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