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妃還有一層思量。
她心細,早已觀察出,皇帝之前厭惡廢后鄭氏,現在又時時忌憚現任皇后,其實未必是對鄭氏和晏氏有什么意見,他或許只是單純討厭高位的女人。
要么鄭氏成了思妃之后,怎么還能有寵呢?
緋晚一路盛寵至今,攀到了皇貴妃的位置,已經是后宮第二人了。
皇帝再寵她,怕是也有了防備。不然臘月里鬧出失火顯露假龍袍事件,真相還沒查清,皇貴妃怎么就挨了巴掌,去了宮正司呢。
高位已然危險,如果再因容顏受損被嫌棄,那緋晚可是境況堪憂啊。
因此順妃雖然歡迎緋晚住進自己宮里,彼此親近,但還是覺著,等過幾日,緋晚臉上稍有好轉了,就該多多去御前走動。
時時讓皇帝見到,惦記著,恩寵才能一直保持。
不然君恩如水向東流,宮里那么多女人等著承寵,焉知不會再出一個勢頭猛的新人呢?
順妃自己無寵,依附了緋晚,便不想緋晚高樓倒塌。
正琢磨怎么開口,委婉提醒一下。
卻聽緋晚說:“姐姐,其實正因為你這里離御前遠,我才住了進來。我因為晉封,先是有何氏和奸細陷害,如今又遭了毀容,皇貴妃的位置不過坐了半月,卻出了這么多事。姐姐有所不知,我家里的長兄,如今還在虎賁衛牢房里待著,除夕之前剛被抓進去,眼下生死不知。長兄為人向來清廉,哪敢貪墨,必定是遭人誣陷,焉知不是受我連累呢!”
說著,便紅了眼圈。
她連忙舉帕拭淚,勉強露出笑容:“正月里不宜哭,是我失態了。”
順妃吃驚。
“怎么,娘娘的哥哥被捕了嗎,一絲風聲沒聽到!”
緋晚苦笑:“正是過年,官署掛印,宮中忙亂,他不過一個小官,被收押不會驚動人,謀害他的人怕是正瞅了這個空子才動手。大過年的,就算是我,也不敢拿這事求到御前啊。又晦氣,又影響陛下養傷的心情。姐姐,所以我搬到你這里來,暫避風頭,這段日子就少去人前和御前走動吧。也許我低調下來,算計我的人才會收手。”
順妃替她著急:“娘娘就算要暫避,也需把哥哥救出來吧?那虎賁衛的牢房豈是人待的地方,多拖延幾日,半條命怕是沒了……”
“我知道這個,可是……沒辦法啊!剛才在辰乾殿姐姐應該也看到了,我稍微接近陛下幾步,陛下就轉開眼不看我,我這副陋顏,如何能求陛下寬恕長兄呢?”
緋晚繃不住。
終于背轉身掩面哭泣。
順妃沉默。
暗暗心驚。
暗道算計皇貴妃的人真是好手段。
在外頭拿了她的兄長,在宮里折損她的容顏。
壞她立身的美色,壞她背后的娘家,再下一步,怕是想將她連根拔起!
順妃可沒那么好騙,晏后說是御前宮女因嫉生恨給緋晚下毒,旁人信,她不信。
廖嬤嬤昨晚去仙月宮跨院的事,順妃有所察覺。若說是去幫晏后查案,怎么廖嬤嬤走的時候身邊跟了好幾個人呢?
不像是幫忙,倒像是押送!
昨晚順妃一度懷疑,是皇后害了緋晚的顏。
察覺廖嬤嬤被帶走,順妃便隱隱推測,可能是廖嬤嬤私自行事——這也沒什么好難猜的,鎮國公府需要一個地位穩固的皇后,而已經去過朝堂的皇貴妃,當然是要剪除的對象!
“娘娘,若您不便自己去求情,不如將事情交給臣妾去做。臣妾在陛下跟前雖然面子薄,不過,可以約上德妃或者惠妃娘娘,共同為娘娘進。您覺得可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