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江明映微微笑了。
“那我請你吃飯,好不好。”
羅璇這才注意到,天色已經晚了。夕陽大片大片漫溢上來,似血,到處都是幽暗的紅色。但光芒尚未全消,余暉的碎末涌動在空氣中,浮光躍金。
她點點頭,直視著江明映:“你是請羅廠長吃飯嗎?”
江明映看了她一會,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想了想,露出英俊得無懈可擊的微笑:
“我想和你約會。”
他笑著說。
……
羅璇覺得有點意思。
一個光鮮的、無懈可擊的、渾身奢侈品的男人,請求和一個衣服上破了個洞的女人,約會。
她做了這么久的生意,被人騙,也騙人,雪災見過,暴動見過,奪過權,搞過清洗,揍過人。人心幽暗如峽谷,不知淵深幾許。如果天上掉下來一個哪里都好的男人,只是和她打了局網球,就對她一見鐘情、愛得死去活來,那么他不是殺豬盤,就是割腰子。
江明映是一條精明、勢利、自私的鬃狼。
可是,難道她現在就不精明、不勢利、不自私了嗎。
這里沒有受害者。只有兩個心懷鬼胎的成年男女罷了。
羅璇笑了:“好啊。”
……
深夜11點半,辦公室的燈還亮著。
老戴猛地推門進來,趙書記嚇了一跳:“老戴!發生什么要緊事了?大半夜的!”
老戴笑得神秘兮兮:“你猜我剛剛看到什么了。”
趙書記看了眼時間,罵道:“你就會嚇我!你能看到什么,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老戴立刻莊嚴臉:“老領導,您侮辱我的人格可以,可不能侮辱我剛補的門牙!就我這點工資,嘿,補牙頂我辛辛苦苦干半年呢!”
趙書記揮手:“走開,走開。羅桑廠上一批網球裙被人說質量差,記者要寫報道罵我們,報社打電話給我,我正頭疼這事!你找個時間請人家記者吃飯,解釋一下羅桑廠停產的事。鄭廠長那王八蛋!羅桑廠下個月工資還沒著落,錢呢,錢從哪里來?”
老戴又笑了。他低聲說:“老領導,我啊,看見那個外商江明映,和羅璇一起吃飯呢。”
趙書記面無表情,手里的筆卻悄悄敲起了桌子。
老戴嘿嘿一笑:“都是年輕人。小羅呢,穿一件紅裙子,特別好看,身上披著小江的外套。小江蠻體貼,幫小羅擋風拎包,噓寒問暖,長得一表人才,嘖嘖,是個好青年。”
趙書記打趣:“之前口口聲聲江明映、江明映,現在就變成小江了?你算什么,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順眼?”
老戴說:“小江以后就是羅桑縣女婿了,以后本縣招商引資,產業升級,拉升經濟,他能不幫忙?小羅個高、漂亮、有文化,是咱們羅桑縣的好姑娘,我一算,小江真是個好歸宿!”
趙書記長長地“嗯”了聲:“照你這么說的話——這兩個年輕人,確實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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