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麻雀正百無聊賴地站在小旅館門口等。
羅璇注意到,小麻雀扎了頭發。
咦,她不是說剛做完離子燙,不能扎嗎?
果然是個孩子啊。羅璇失笑,孩子們的心都是一樣的,為了見父親,為了給父親留下好印象,都會認認真真整理自己,用最好的面貌見人。
隔了很遠的距離,看見男人,小麻雀整張臉都亮起來。
羅璇有些辛酸。
“爸爸!”她跑過來,甜甜地喊,伸手抱住男人的手臂,“爸爸!”她搖晃男人的手臂。
那男人僵在那里,面上有一閃而過的厭惡,想抽開手,但礙于羅璇在身邊,于是一動不動。
“爸爸,你瘦了,是不是太累了?”小麻雀關切地問。她的眼睛亮亮地看著男人。
男人的表情柔和了些。
小麻雀又說:“爸爸,我有些話要和你說,你低下頭來。”
小孩子不會掩飾,眸子里寫滿了迫切的渴望。
男人看了羅璇一眼,低下頭。
終究是父女啊。
驀地,羅璇的鼻子有點酸。她想起林招娣,不忍再看,
于是她轉過頭,瞇起眼,看向被陽光照亮的街道。
……
直到尖銳的慘叫劃破安詳的街道,擠進羅璇的耳朵。
……
羅璇的動作比她的意識更快。
慘叫響起來的時候,她的身體先腦子一步轉回,直直地看到小麻雀死死咬住男人的耳朵,手臂抱緊男人的胳膊,雙目圓睜。
小孩子不會掩飾,于是她的眸子里寫滿了迫切的渴望,渴望吃肉啖血,渴望把親爹的耳朵撕下來。
……
在這樣的時刻,羅璇的第一反應居然是,小麻雀一定是演練過許多遍,所以才特意扎了個頭發,才能如此精準地咬上去。
她眼睜睜看著血涌出來,流下來,小麻雀依舊死不松口。
無論是今天面對父親的甜蜜與乖巧,還是昨天晚上對自己的沉默與掩飾,全是小麻雀的謊。
男人吃痛,下了死手,狠狠捶打小麻雀,用力板著小麻雀的頭,沒有絲毫顧忌。
剎那之間,小麻雀被甩開,男人捂住自己的耳朵慘叫著,狠狠地踹了小麻雀一腳,小麻雀像個破布袋子一樣飛起來,摔在地下。
男人還要打,羅璇已經和好幾個路人一起沖上去擰住男人的胳膊。
一片亂糟糟中,小麻雀趴在地上,抬起一張滿是塵土的小臉,眼眶也烏青了,她指著男人破口大罵,句句不離生殖器,臟得令人震驚,哪還有剛剛那小女兒的樣子?
男人也破口大罵,字字句句不離小麻雀的媽,語之中怨恨她媽死的早,死又死在家里,沒死在醫院里頭,他去醫院鬧,去找醫生鬧,最后也沒賠償,他恨透了這個沒用的東西。死鬼沒生兒子,死鬼的娘家也不退還彩禮錢,活著沒用,死了還害他絕后,他只好出門打工,才有錢再娶。
男人嗓門大,完全壓制住小女孩尖利的聲音,神色猙獰,臉低下去,看著小麻雀。
下一秒,小麻雀從懷里掏出一塊棱角尖銳得罕見的石頭,用一種演練過無數遍的姿態,狠狠地、準確無誤地扎在男人眼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