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約著他們的永遠不是專業上的天賦,而是每個人都應該有的自控力。
在十八歲生日這一天,曾亮為慶祝自己的成年,第一次喝酒,第一次開車。
寬容一點來講,這當然可以說是每個人都會犯的錯誤。
但是這個錯誤讓曾亮把車子開到了路基上重重地撞上了一棵大樹,立在路邊的樹沒有折斷,但車子毀了,曾亮的腿也毀了。
在手術結束之后,他還沒有從手術的傷痛中緩過神來,他已經從人人看好的少年天才變成無人問津的殘疾人。
他一文不名。
且沒有其余謀生手段。
第二場戲的重點是在要江興表現出所飾演角色的骨折的疼痛和驟然得知噩耗的不可置信上。
骨折的疼痛其實不是關鍵的問題,因為哪怕這一次江興沒有真正感覺到什么疼痛,但如果把時間往回溯一段,他又不是沒有從威亞上掉下來粉碎性骨折過……那個時候,他可沒有oo21這種終極作弊器。
但就算有這樣的經歷,拍攝也不會這么順利的……
因為……
幾張用訂書釘釘在一起的劇本飛過片場砸在場景中躺在病床上翻滾的江興身上。
郁客心在電腦椅旁怒罵:“傻逼,白癡,自然點,自然點!滾個屁,你以為你是一頭可愛的小香豬正在泥漿中歡快地翻滾嗎!?重來!”
重新拍攝。
劇本被場務人員撿起來畢恭畢敬地交還給郁客心。
江興重新躺在病床上。
開拍板敲響,片場內靜音。
江興重新躺在床上。既然導演覺得剛才那樣的表演太過激烈不自然,這一回他就換了一種自然一些的方式,他不再像個剛剛突然被奪走了所有東西的少年一樣因疼痛和不可接受而大吼大叫,他開始發呆,從聽到聽到自己的教練在說他的腿的問題的時候,就一直在發呆。
那當然不是普通人注意力不集中的發呆。
而是更能叫人感覺到力度的一種面部表情,這樣的表情做出來,至少旁邊飾演他教練的演員看見了,多少有被感染到,口中的臺詞都因此而稍緩了一下。
但是劇本第二次飛過上空砸在江興身上!
郁客心暴跳如雷:“滾犢子!你傷的是腿又不是腦袋,裝什么智障病人!重新給我開始,開始!”
和郁客心合作過的演員吧,其實都挺煩郁客心這種說不到三句話必然潑婦罵街的狀態。
年輕點的女演員如果參加郁客心的電影,那十成里至少有九成是要在拍攝中被罵哭的。
至于男藝人嘛……
這從飾演教練的那個男演員身上就可以看出來了,哪怕劇本飛來的主體不是自己,他在旁邊也不由側了一□子,暗暗捏了一把僥幸的汗水。
江興倒是比較淡定的。
他不淡定不行啊,現在拍攝才剛開始呢…………
江興再次開始。
他開始努力回想自己當時從威亞上掉下來,粉碎性骨折時候的感覺——那樣的疼痛——時間簡直太久了——總之——
他躺下去。
疼痛慢慢的,一點一點滋生起來。
不是那種可以碰觸到的,而像是從骨頭縫里的骨髓那邊,憑空生出來,又疼又癢,讓人心情無端煩躁,恨不得能用力地敲下去——
江興開始表現出煩躁來。
那樣的煩躁讓他像一條青蟲,時不時在床上就動彈一下。
這樣的動彈恰恰好就是在坐在旁邊的教練每一次斷句的時候。
每當他的教練說到了一個間歇,他就忍不住在床上探出手去,摸自己身上各個被布條纏緊的地方。
吊著的胳膊。
裹了紗布的腦袋。
還有那個打了厚厚石膏的大腿。
他并不只在意自己的腿,但他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腿了。
“好!就是這樣!”郁客心在場邊果斷說話!
接著在他一下子沖進了布置好的現場,愛憐地撫摸了一下江興裹著紗布的腦袋,溫柔說:“寶貝我就知道你能行,就是像這樣,記住要調動你體內小宇宙的能量~”
江興:“……”
劇組:“……”
接著郁客心果斷一轉身,連五分鐘的休息時間都冷酷的剝削了,說:“繼續下一場戲,馬上開始!”
大家只能繼續淡定的開始新的場景。
江興也得繼續淡定地被各種怒罵各種丟劇本。
在這樣一整個的淡定之中,oo21也很淡定。
再大牌的演員,在拍攝的時候也不可能不ng;同一個劇本同一個場景,在同等級的導演那邊,也許這個可以過那個不給過,這些都是正常的。這不是審美力度的問題,是各人的偏好和習慣以及想法問題。
而這些東西是全沒有標準答案的。
現在只是磨合階段。
在藝術的殿堂里,沒有所謂的最好。
但在職業的生涯中,卻有一個第一。
兩者并不相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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