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葉城到京城,若是快馬加鞭,半月便可直達。但是若是三千人前往,那勢必速度不會太快。這回前往葉城,恪王府都快被搬空了,一副爺一家走了再也不回來的架勢。
謝清溪一直是坐在馬車之中的,只是她從未做過這么長途的馬車。這么多年她唯一一次的長途旅行便是從金陵回京城,不過那時候是從水路上走,她雖然也暈船,不過暈著暈著也就習慣了。
至于這會,她突然才發現自己居然連馬車的都暈了。他們走的是官道,但是離京城越遠的地方,就連官道都顛簸不已。
三千的侍衛也算是一支不小的兵馬了,沿途的輜重也是要他們親自運輸。所以沒過幾天,就連謝清溪都在懷疑,皇帝賞賜他們這兩千的兵馬,究竟是保護他們到葉城,還是為了拖累他們。
這樣多的人沿途的驛站是肯定住不了了,一開始陸庭舟還想讓謝清溪住到驛站去,自己則和兵士們住到外面去,謝清溪沒答應,畢竟她和陸庭舟是夫妻一體的,哪有她丟下陸庭舟自個去享福了。
其實趕路謝清溪倒是都不怕,她怕的就是路上沒有洗澡洗頭的地方。以前在京城的時候,別說是洗澡了,就算是想游泳都行。如今在外頭多少還是有些不便,好在她身邊伺候的丫鬟多,也還算是適應。
晚上的時候,陸庭舟抱著她躺在行軍床上,也就他們兩這身份,如今還能睡在床上。聽朱砂這兩天說,她們睡的榻太矮了,身上都被各種蟲子咬出了包。好在她這幾個大丫鬟各個都算是頂用的,如今也每一個人叫苦的。
謝清溪忍不住笑道:“咱們這是去就藩呢,還是去逃難啊?”
陸庭舟伸手捏了下她的鼻子,說道:“還是早日回葉城的好,近月來塞外的那些異族又有了異動,只怕會有變數。”
謝清溪知道,別看在新中國大家是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的。可翻開中國幾千年的歷史書,漢人和塞外民族的戰爭真是貫穿始終,長城這一偉大的歷史遺跡,就是為了抵抗塞外異族而修建的。
陸庭舟手中有一支力量,在消息上,只怕他比皇帝的消息都要靈通。如今他既然說塞外有異動,只怕如今是真的有了變動。
只是這么多年來,一直相安無事的,為何突然又生了變化。
“當年太、祖皇上率先將士,將塞外民族驅逐至雁門關外數千里,大破五胡,殺敵十萬余人,讓五胡在幾十年內再無余力進犯中原。后我皇祖父、皇父都在邊境壓以重兵,這些年來邊境一直相安無事,”陸庭舟在提到□□、他的皇祖父、他的皇父時,語氣中的自豪簡直是擋不住。
謝清溪撐起手臂看著他,或許男人都是這樣的吧,一提到保家衛國便有說不出的熱血,就連冷淡如陸庭舟都不例外。
“不過我們在繁榮發展,這些異族也在休養生息,特別是近年來邊關動靜頻頻,塞外之人不時地南下掠奪我們的村莊,屠殺我們的百姓,”陸庭舟看著謝清溪。
謝清溪突然愣了一下,為什么皇帝可以那么輕易地給陸庭舟加那么的徒有的罪名,為什么皇帝可以那么輕易地讓他背黑鍋,不是他沒明察,而是因為他想走了。
陸庭舟想留下的時候,誰也趕不走他。但是他想走的時候,誰也留不住他。
“皇兄在很多大事之上太過猶豫,做不到當斷則斷,你以為馬市為何要重開,這就是我們大齊在向這些塞外人示弱,在告訴他們,我們怕了他們,”陸庭舟咬牙道。
謝清溪忍不住盯著他看,這是她第一次看見這樣熱血,這樣不冷靜的陸庭舟,可是她不僅沒覺得意外,反而覺得他這樣的情緒外露反而很好。
人這一輩子,哪能事事都無動于衷呢,或許心里頭藏了幾件能影響他的事情,反而是好事。
“所以你才想回葉城的?”謝清溪知道葉城是邊關重城,與大同、宣府、遼關一樣是抵御塞外的重鎮,這些地方都有重兵防守。
陸庭舟點頭,這是他第一次將自己心里頭的事情告訴謝清溪,畢竟謝清溪這樣義無反顧地跟著他離開,他自然不能再對她有所隱瞞了。
謝清溪點頭,輕聲笑道:“真好,這樣真好。”
“什么真好,”陸庭舟伸手撫過她的額頭。
謝清溪只是笑,卻不再說話。
保家衛國,這樣真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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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他們不是打仗行軍,可是陸庭舟著急前往葉城,一路上行軍很快。沒過幾日,雪青就病了,剛開始的時候,她還不敢說,后來是丹墨看出來的。她求到謝清溪跟前來,謝清溪趕緊讓隨軍的大夫過來替她看了。
好在只是風寒而已,并不礙事,只需要靜養幾天便好。謝清溪又派了個小丫鬟去伺候她,朱砂和月白坐在馬車里的伺候謝清溪的時候,兩人都不太敢抬頭。
雪青也是大丫鬟,她生病了,其實她們三人都知道。但是雪青怕這會病了,會被扔在后面不能跟著她們一塊走,所以哀求她們不要和王妃說。
謝清溪看了她們兩人一眼,冷笑了一聲問道:“在你們心里面,我就是這樣的人,一旦你們誰病了,就把你們扔了不管。”
“小姐,”朱砂忍不住叫道。謝清溪原本是想讓朱砂回謝家的,她的家人都在謝家,回去嫁人之后再回謝家當個管事媽媽,也算是謝清溪對她的安排。
不過朱砂自己不愿意,她說她跟在謝清溪身邊十幾年了,打小兩人就是一塊長大的。雖說是主仆,可謝清溪這么多年來,從來沒對她和丹墨紅過臉,朱砂自己愿意跟著她一塊走。
丹墨也是的,她娘是蕭氏的陪嫁,她跟在謝清溪身邊。如今謝清溪還沒給她們兩找個貼面的婆家呢,她們倒是跟著她一塊來邊境受苦了。
最后還是朱砂忍不住說道:“是玉潤前兩日去打水的時候,被軍士調笑了兩句,后來她和雪青抱怨了幾句。所以雪青病了就不敢說,生怕被落在后頭,跟這些軍士一塊走,到時候她一個姑娘家。”
謝清溪一聽臉都氣的白了,連她的丫鬟都敢動,簡直是活得不耐煩了。她原本是想立即找了陸庭舟,可隨后卻又冷靜了下來。這些兵丁都是皇上派來的,人家是領著圣旨來的,為首的裨將叫趙超,為人高傲地很。
她立即跟朱砂說道:“如今咱們不好和這些人正面起沖突,日后這些打水的活,你就交給小廝去看,但凡是丫鬟一律都不要再單獨去打水,還有平日最好不好下車,盡量待在馬車里。”
朱砂點了點頭。
雖然謝清溪沒說,可沒過兩日陸庭舟還是察覺到了這點細小的變化。待衛戌報告給他的時候,陸庭舟氣得臉色鐵青。
衛戌立即勸道:“王爺,如今這幫人不過是仗著皇命在身罷了。王妃娘娘想必就是考慮到這一點,方令侍女們避讓的,如今侍女們終日躲在馬車之中,定會相安無事的。”
衛戌明面上是王府的侍衛統領,但是實際上他也是長庚衛中一員。如今王爺就藩葉城,長庚衛也一分為二,一是繼續留守京城,另外則是跟著王爺前往葉城。
裴方如今不在此處,護衛王爺之事自然就留在了衛戌身上,他生怕這會王爺會動怒,而針對這些兵士。這些默默無名的小兵自然無關緊要,但萬一要是嘩變的話,他就罪該萬死了。
陸庭舟握緊拳頭,最后還是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