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等帶著謝清溪回了家之后,她去換衣裳。謝清懋則陪著蕭氏在屋里坐著,他屏退左右的丫鬟,將方才馬車上的事情告訴了蕭氏。
蕭氏一聽便立即眉頭微皺,叱道:“如今永安侯府的丫鬟真是越發地沒規矩了,小姐的婚事也是能議論的,沒得壞了姑娘的名聲。”
謝清懋輕笑:“你還真覺得這話是丫鬟們說的嗎?”
蕭氏一驚,隨后想了一下,便是搖頭,嘴里還不忘輕罵道:“這丫頭如今是越發地沒規矩了。”
“我想著原也不過是姑娘間說些私房話,不過清溪素來有什么事便同我說,”謝清懋雖然說的不在意,不過眉宇間卻有一種,我妹妹真的很乖很聽話,她真的什么事情都要和我說的。
蕭氏自然也看出兒子心里的得意,這會輕輕搖著頭。
不過她還是不同意道:“哪有姑娘家過問自己婚事的,熙姐兒的性子素來就跳脫。偏偏還投了你妹妹的性子,你瞧瞧她如今要是三五日不去一趟永安侯府,非得鬧翻天不可。”
“我倒是覺得表妹這性子不錯,”謝清懋接了一句。
結果蕭氏朝他看了一眼,那意味深長的,當然這其中還是訝異。蕭氏對自己幾個孩子的性格自然是了如指掌,而如今她四處為清駿和清懋議親,可是看來看去都沒找著合適的。
清駿是謝家的長子嫡孫,又是這樣靈慧的一個人,他找的媳婦必須得秀外慧中,要不然兩人差距太大,就算是話都說不到一塊去。
至于清懋,蕭氏原以為他這樣的性子,找個嫻靜聰慧的便好。可是如今想來,她這個二兒子已經是個木頭性子了,要是再找個嫻靜的媳婦,豈不是兩人相顧無了。
所以蕭氏這會反而覺得,找個活潑疏朗的,反倒會更好一些。
外頭還是白茫茫的一片,前日夜里下了一場大雪,等到了白日就停了。誰知這兩日卻是斷斷續續地下著,這會外頭又飄起鵝毛大雪。都說瑞雪兆豐年,也不知這樣的大雪,來年能不能給老百姓的日子帶來些盼頭。
“那王家那孩子呢,我瞧著你的意思,好似不太如意,”蕭氏有意試探他。
其實她也不知清懋的想法,這孩子平日在書院里讀書,閑暇在家也還是看書。就算是偶有同窗請他去詩會,也是三回只應一回而已。
屋子里頭正燒著地龍,蕭氏也只穿了一件墨綠色緙絲夾襖,她皮子白細,這樣深的顏色不僅絲毫不顯老氣,反而越發襯得她越發皮膚細膩白皙。
此時暖閣的角落里頭擺著一個鎏金香爐,里頭點的香據說是從西域而來的,那么一點點便價值千金。謝清溪喜歡在蕭氏院子,也是因為她院子又典雅又精致,就算是用的香都是頂頂上等的。
謝清懋點頭,道:“王渝煊為人倒是不錯,只是頗為風流。先前我去過他府中拜訪,里面有個丫鬟不僅會讀書寫字,一手功夫茶讓同窗們都頗為驚嘆。”
蕭氏一聽,便立即有些不悅。杜家的前車之鑒還在呢,怎么又來了一個王家的。
其實蕭氏這樣想,也全是因為自家兒子,別說房里沒有一個人,就連貼身伺候的丫鬟都沒有。自己兒子這樣潔身自好,她自然也以同等期望要求別人,卻不知如今在京城,未成親的少爺公子哥房里有個通房也是人之常情。
“這如何了得?也不知大嫂知不知道此事,”蕭氏聽了心里瞬間對這門婚事不看好。
倒是謝清懋頗為悠閑地補充道:“這事就算舅母不知也有可能,畢竟那丫鬟如今也只是個丫鬟而已。”
如今只是丫鬟,那以后可就說不定了。
“那可不行,熙姐兒可是你舅舅唯一的嫡女,從小到大被捧在手心里長大,她沒什么心機。我聽你說這丫鬟只覺得她是個七巧玲瓏心,熙姐兒可不是她的對手,”蕭氏連忙搖頭。
謝清懋臉上揚起一抹清淺的笑意,整個人越發地溫和清俊。他溫和地說道:“不過這到底是舅母相中的。”
“我同你外祖母說一聲,到時候你外祖母定是不愿意的,”蕭氏擺手說道。
謝清懋輕笑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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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救我的?”躺在床上,一臉蒼白的男子看著床邊的丫鬟,輕聲問道。
丫鬟本是捧著藥碗站在床邊,這會見原本閉目的男子,突然睜開眼睛。雖他此時依舊虛弱,可是睜開眼睛后,一雙猶如黑曜石的眸子,閃爍著凌厲地光芒。
丫鬟瞧著這樣英俊的男子,臉頰微微泛紅,握著瓷碗的手指微微收緊,半晌才道:“不是,我只是個奴婢,是我家小姐救了公子你。”
“你叫什么名字?”男子用手撐住床鋪,想要起身,結果他剛動一下,就覺得胸口疼得厲害。
丫鬟見狀,立即勸阻:“公子,你的傷勢在胸口處,這會只能平躺著,萬不可隨意亂動。”
“我只是想起身謝謝你,誰曾想這身子竟是這般不管用,”男子輕聲說道。
丫鬟見這位公子如今英俊,說話卻如此溫和,兩側臉頰上的紅暈,久久不能退散。
就在此時,門處的簾子被掀開,一陣冷風從側邊灌了進來。隨之進來的是一個披著大紅繡文竹嵌銀邊披風的女子,而她身后跟著一個與床邊女子穿著同色衣裳的姑娘。
“她的名字叫半夏,是我救了你,”女子蓮步輕移,不緊不慢地走在床榻邊。
她居高臨下的看著男子,精致的面容上掛著暖如春風的微笑,她笑道:“如今我是該稱呼公子你為宋仲麟,還是紀仲麟?”
紀仲麟心中一驚,他本以為此次自己是再也逃出升天,沒想到居然會這個女子所救。看著這室內的裝飾,想必這女子必是貴族出身,可是她又能隨意出入自己這個外男的房間里。
他有些困惑又防備地看著面前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