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謝清溪則被蕭熙護著坐下,她安慰道:“別怕,恪王爺定會給咱們主持公道的。”
謝清溪心底輕笑,卻又忍不住想起剛才他說的話。
他說:咱們拉鉤了,你可就再不能后悔了。
是的,咱們拉鉤了。
謝清溪想起方才陸庭舟一聽自己說,是有人故意要陷害自己,就急匆匆地過來給她找場子,便忍不住無聲笑了下。不過她也是帕子掩在臉前,才敢偷偷的笑。
“去將那養蜂之人帶過來,”成王立即問道。
不過此時陸庭舟卻突然開口說道:“有人既然能開了蜂箱,放了這樣多的蜜蜂出來,只怕問了養蜂之人也不過是徒勞。”
成王忍不住看了旁邊一眼,突然呵呵朗聲一聲,問道:“那依六弟之見,該從何處著手呢?”
“我想問一下方才幾位一同去賞花的姑娘幾個問題,不知諸多姑娘可否事無巨細地告訴本王?”陸庭舟的聲音從屏風之后傳來,此時眾人看不見他的臉,只聽見那有些低沉地聲音,聽著人只覺得酥酥麻麻的。
林雅嫻自覺同陸庭舟是親戚,立即跳出來說道:“表舅只管問便是,咱們定會知無不的。”
“那便有勞林姑娘了,”陸庭舟不咸不淡地說道。
這會連蕭熙都忍不住笑了一下,在謝清溪耳畔壓低聲音得意說道:“還想同六王爺攀親,也不瞧瞧自家那丟臉的模樣。”
好在她的聲音小,坐在對面的林雅嫻也并未察覺。
“那我便從林姑娘開始先問吧,”陸庭舟語氣是那種不緊不慢地雍容,而此時心中有事的人卻忍不住扯帕子了。
“那不知在去花園的路上,你們可有遇見不對勁的事情,”陸庭舟循循善誘道。
林雅嫻歪頭想了下,還是旁邊的姑娘提醒,她才恍然說道:“我被謝家六姑娘踩了一腳,不知這可算是不對勁的事情?”
此話一出,不少人都紛紛看著謝清溪,蕭熙正要替她出頭解釋,卻被謝清溪輕輕扯住。
而陸庭舟明顯在屏風之后沉默了一下,待過了一會,他又接著問道:“那為何謝姑娘要踩你呢?”
“還不是突然有個丫鬟從旁邊沖了出來,她便拉著她表姐一起往后退了一步,那丫鬟沒撞到她身上,反而撞到了楊姑娘身上了。而她就踩了我一腳,”林雅嫻回憶了當時的場景就說道。
而關鍵點已經出來了,謝清溪忍不住捏著手掌,就聽陸庭舟又問:“你說那丫鬟撞了楊姑娘一下,那這位楊姑娘是否就是方才落進湖中的那位楊姑娘?”
“就是她,就是她,楊姐姐就可憐了,身上圍滿了蜜蜂,要不是成王世子抱著她跳進湖里,只怕這全身都要被蜇一遍,也算是撿回了一條命吧,”林雅嫻似假非真地說。
要說這大戶出來的姑娘,就算再傻再愣,說話間都自帶挑撥離間見縫插針這種技能。
所以陸庭舟又對成王說道:“三哥,看來這丫鬟十分可疑,還請三哥派人將這丫鬟帶上來問話?”
“咱們家那樣多的丫鬟,不過是一時不察,沖撞了姑娘們罷了,難不成這也有嫌疑,”成王妃說完便笑了一聲,這給那丫鬟開脫的意思卻是明晃晃的了。
謝清溪都不忍聽下去了,不過也難怪成王妃會這么著急,那丫鬟哪會想到會出這樣大的紕漏,若是再被帶來問話,只怕不要上刑,嚇唬兩聲就能全抖落了出來。
陸庭舟不說話了。
而旁邊的成王則是朝成王妃瞪了一下,怒道:“這家里竟是出了這等丫鬟,還不趕緊去帶過來?”
待那丫鬟被人帶上來時,她因當時離的也近,所以這會臉上也有不少紅包。她沒想到不僅王妃,就連一向不管事的王爺也在。
等她一走進,陸庭舟突然開口問:“誰給你的息合香?”
這丫鬟沒注意到屏風后面還有人,開口便否認:“奴婢不知什么是息合香?”
“你不知?可你身上卻沾著息合香的味道,”陸庭舟沉沉說道。
成王爺見這丫鬟閃爍其詞,便立即怒道:“恪王爺問你話,還不敢老實交代了,難不成是想讓本王發賣了你一家不成?”
“王爺饒命,是奴婢偶然見別的婢子身上的香料好聞,便買來用的,奴婢并不知這香料有何不妥之處,”這丫鬟跪著便開始求饒。
可旁邊的成王妃在聽到息合香時,早已經臉色煞白,而從開始到現在一直未出聲的端敏郡主,此時更是垂著頭。
“息合香,乃是西域龜茲國特產之香料,因香料極其名貴,一向便只有王室才可用。正德十五年,龜茲特使前來國朝進貢,其中便有這一種香料。這些貢品的賞賜在內務府可是有記載的,你一個小小的婢女,竟敢說是托人在外面買的,”陸庭舟在屏風后的聲音冷冷傳來:“大不慚。”
那婢女身子顫抖不已,根本想不出開脫之詞。
就在成王轉頭時,就聽陸庭舟又風輕云淡地說道:“這種息合香乃是蜜蜂的天敵,蜜蜂一聞到此香就會攻擊人,看來此次的混亂便是息合香引起的。”
“此乃三王兄的家世,弟弟倒是不好再繼續插手了,”陸庭舟溫和地說道。
成王妃聽到這話,險些氣的吐血,你話說一半就不說了,還說不愿插手自己的家事。整個成王府中能用得了貢品,特別還是香料貢品的,只怕就只有兩人,一個是成王妃,還有一個端敏郡主這個成王嫡女。
如今陸庭舟只說了一半的話,在場的眾多姑娘也不是傻的,自然也會猜測不已,而這真兇已經隱隱指往成王妃身上了。
“不過若是三哥覺得此事另外隱情,待皇兄問起此事時,我定替三哥陳情,都是這些不懂事奴才的事情,倒是同三哥三嫂無關,”陸庭舟不緊不慢地威脅。
成王最怕的就是這個,比起皇上的圣眷,十個他捆在一處都比不上陸庭舟。這便是他方才會任由陸庭舟問話的原因。
“表姐,我想回家,”既然這案子已經破了,謝清溪可不耐煩再留在這里當箭靶子了,她小聲卻又清楚地哭訴道。
蕭熙見她怯怯地含著眼淚的模樣,還真以為這事將她嚇怕了呢,于是立即拍著她的背撫慰道:“好了,好了,咱們現在就回去。”
“三哥,我看這些姑娘今日受了這樣大的驚嚇,也是累壞了,還請三哥早些安排她們回去吧,”陸庭舟開口說道。
此時溫柔善良還為她們伸張了正義的陸庭舟,此時在姑娘們的心目中早已經無限高大,又見他開口替自己說話,那一顆心真是跟小鹿一般砰砰砰地亂撞呢。
成王剛讓人安排眾位姑娘離開時,就聽外面的人匆匆進來稟告說:“王爺,園子里聚集了好些公子,說是要帶自家妹子回家。”
“我大哥哥來了沒?”
“我二哥肯定回來接我們的。”
“太好,終于能回家了。”
于是眾多姑娘趕緊起身,匆匆沖幾位行禮告退之后,便出了門。而蕭熙則拉著謝清溪走在最前面,謝清溪想回頭看他,可是人卻已經被匆匆拽出去了。
蕭熙一邊出去一邊說道:“我大哥肯定在我們等咱們呢,六妹妹你別怕,我待會就送你回去。”
結果,謝清溪一出去就看見那個站在河岸邊上的身影,即便身邊還有好些少年,可他依舊是最引人注目的。
“大哥哥,你怎么來了,”謝清溪提著裙擺,匆匆過去。
謝清駿一看見她便扶住她的手臂,將她上下打量了一遍,這才松了一口氣。這里一發生混亂,蕭文翰便派人去謝家報信了,謝清駿是策馬過來的。
他們本想沖進去看看各自妹妹的安慰,可是成王府的世子爺一直攔在此處,說各位姑娘此時安全地很。
“可有被蜇著了?”謝清駿柔聲問道。
此時不少姑娘從兩人身邊走過時,雖都用帕子掩著面,卻還是用余光往這邊瞄。也不知今日竟是什么日子,先是恪王爺,又是這位謝恒雅,一日內居然能瞧見兩位這樣豐偉俊秀的男子。
謝清溪狠狠地點頭,抬起右手給謝清駿看:“這里被蜇了一個包。”
謝清駿一看,竟是低頭替她吹了吹,吹完還柔聲問:“可還疼?”
她忍不住撒嬌:“疼,可疼,可疼了。”
旁邊的蕭熙見她這樣撒嬌,也有樣學樣,將左手被蜇傷的地方給自家大哥看,嬌滴滴地說:“大哥哥,你看我被蜇傷了。”
蕭文翰聽了她這語氣,忍不住抖了一下身子,接著又訓道:“你給我好好說話。”
“那人家大表哥怎么還給六妹妹呼呼啊?”蕭熙實在想不通為嘛自己的待遇就這么不同。
于是蕭文翰好心替她解惑:“六妹妹年紀小,難免怕疼些。”
我也年紀小啊,蕭熙還要說話,卻被她大哥拉著離開了。
而此時站在水榭亭臺處的陸庭舟,一手負在身后,看著岸邊上那個英俊的少年柔聲安慰她的場景。
就算是大哥,靠的也有些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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