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直跪在地上的小丫鬟立即說道:“是奴婢弄臟了姑娘的衣裳,便讓奴婢帶姑娘去凈房吧。”
秦珊順勢推道:“這丫鬟雖說犯了錯,但還請謝妹妹再給她個將功補過的機會吧。要不然她定要被管事媽媽責罰的。”
那丫鬟一聽管事媽媽的名字,身子也隨之抖了一下,顯然是怕極了。
而此時在場的姑娘都顧不得寫詩,全都直勾勾地盯著謝清溪,顯然是只要她不答應,這不寬厚的名聲就要落在她身上了。
謝明貞眉頭皺著,便對謝清溪:“還是我陪六妹妹你一起去吧,如今這天氣也有些涼,這濕掉的衣裳倒是不好再穿著呢。”
“算了,大姐姐不是還要作詩嘛,便讓這個小丫鬟帶我過去便是了。待我換了衣裳就回來,可不能耽誤了各位姐姐作詩的事情。”
謝清溪說完,這會看熱鬧的姑娘們才記起來,自己還有詩沒寫呢。于是各個又趕緊拿起冥思苦想起來,力求在三炷香之內,將畢生才學精華提煉出來。
謝明貞還有說話,卻見謝清溪沖她眨了下眼睛。于是她也未再說話。
而這個小丫鬟便帶著她去了凈房,只是兩人出了百花洲,順著外頭的抄手游廊一直往前走,謝清溪跟在她后頭笑著問了句:“這凈房怎得如此遠?”
“回姑娘,三小姐是跟三房的七姑娘借了衣裳,因此咱們去的這個凈房是離三房近的。”
嗯,這個解釋不錯,倒也合理。
謝清溪在旁邊冷笑一聲,只等著看看這位秦小姐究竟要干什么。
不過她也不怕秦珊出幺蛾子,諒她也不敢引了什么陌生男子過來。她要是敢這么做,只怕是想把秦府小姐的名聲都扔進溝里吧。再說,她一個八歲的小姑娘,又是頭一回到別人家做客,就算撞見外男,那也根本不是事。
之所以她愿意出來,也是因為不太再想待在那屋子。
雖心中有依仗,不過她還是記著這走過的路,以免待會真被這丫鬟帶進坑里。謝清溪見她帶著自己左繞右拐,竟是不知往哪里去了,又忍不住譏諷道:“這凈房也未免太遠了些吧。”
“姑娘莫著急,馬上便到了。”
謝清溪冷笑:“是你三小姐讓你帶我繞圈子的吧。”
“是,”那小丫鬟正心急,也沒聽明白,就順口答了一句。
可接著她回過神后,唬了一跳,趕緊朝著謝清溪看改口說道:“姑娘別誤會,是奴婢聽差了。不是咱們三姑娘讓我帶姑娘到這里的。”
“那就是你自己做主把我領這么遠過來的,你帶我這么七繞八繞的,究竟打的是什么主意,”謝清溪臉上再也掛不住這笑,說著就伸手去拽這小丫鬟,冷著臉說:“那咱們就去找秦夫人,看看這秦府究竟是怎么教奴才的,竟是這般沒規矩。”
那小丫鬟先前還見她一副好說話的模樣,如今冷下臉來,她也唬了一跳。于是她自然想起自家三姑娘吩咐的話。
于是她跑了。
是的,謝清溪眼睜睜她轉身就往前跑,沒一會就沒了蹤影。她幾乎是氣笑了,所以這就是秦珊的計謀?讓自己的小丫鬟帶自己逛花園,然后再把自己扔在這里?
下次設局的時候,可不可以認真一點。
她一臉無語卻又不想回去,干脆沿著這個回廊往前走,誰知過了一個月亮門之后,就看見一處茂密的樹林。這里已是秦家花園的盡頭,這處園子看起來沒什么人住,而里面的樹林便更是沒人。
謝清溪往前面走的時候,竟是瞧見這林子里頭居然還有一座假山,假山上還有臺階是可以順著臺階往上走的。她剛順著臺階走了兩步,就聽見樹林邊上似乎有什么聲音響起。
因這臺階是在假山后面,所以她整個人都被擋住了。誰知這聲音竟是越來越清晰,聽著竟是往這邊走的。待她們走到假山附近的時候,才停了腳步。幸好她們是在假山前就停下了,若是再往這走幾步,繞過假山那可就看見謝清溪了。
“我吩咐你的事,你怎么到如今都還沒下手?”一個略有些嚴肅的中年女人的聲音響起。
而隨后一個女孩微弱的聲音小聲道:“我、我怕,還有小姐待我那么好,我怎么能恩將仇報呢。我,我……”
那中年女聲嗤笑了一聲,才又說:“既是如今不敢做,當初就不該收了這錢。”
“那不是我收的,是我娘和我哥哥收的,我根本就不知道,”女孩帶著哭腔的聲音反駁。
那婆子譏諷道:“若是不想做,那也可以。只管將這銀子吐出來便是了,不過我聽說你哥子最近剛娶了房年輕貌美的媳婦,只怕這銀子也用了大半。”
顯然這婆子也戳中了女孩的心思,她久久未開口。
而這婆子顯然還是想讓她辦事,這會又柔和地說:“咱們也不是想要表姑娘的命,只是表姑娘如今這樣的身份,便是嫁給二少爺,那只有拖累咱們二少爺的份。還不如早點解除了婚約,到時候老爺太太豈會虧待了表姑娘,肯定會替她選上一戶妥當的人家,將她風光的嫁過去。”
那小姑娘見狀,有些狐疑道:“可若是小姐的名聲壞了,那小姐還能嫁到好人家嗎?”
“你便是不信我,又豈有不信老太太的道理。”
女孩仿佛被人迎頭打了一拳般,只覺得眼前一黑,她問:“這事連老太太也知情?”
那婆子沒說話,小女孩以為婆子是默認了自己的說話,竟是哭了出來,一邊哭還一邊說:“咱們小姐命真是太苦了,如今老爺太太沒了,原以為因著和二少爺的娃娃親,好歹有個可依靠的。看現在怎么誰都容不得我們小姐。”
謝清溪聽著默默無語,你還不是收了錢要坑你家小姐,現在在這裝什么好人。
“好了,別哭了,你就不怕被別人聽見,”那婆子低低地呵斥道。
接著她便輕聲地告訴那小姑娘要如何如何行事。
小姑娘最后還是不放心地問道:“汪媽媽,你可是打聽好了。這位公子可確實是良配?要不然咱們小姐這命真是太苦了。”
她又要哭著,卻是被那個叫汪媽媽的婆子喝止住了。緊接著汪媽媽就開始夸贊那公子如何如何地好,直聽的那小丫鬟頻頻點頭。
待兩人商議好了,便離開了樹林,待到了院子外后,便各自離開。
謝清溪經過這么一鬧,也沒了再爬假山的心思,便順著臺階下來。可誰知剛到下面,就看見有個人影站在假山里面。
原來這假山中間是空的,此時卻正站著一個人。
謝清溪險些被嚇了一跳,待看清那人后,便有些疑惑地叫道:“溫小姐?”
原來這女孩是先前幫她說話的小姐,聽說是秦老太太的外孫女。
結果這位溫小姐一出來時,謝清溪就看見她滿眼蓄著淚水。
“那是你的丫鬟?”她有些不敢相信地問了一句,這也未免太巧了吧。
這位溫小姐卻點了點頭,緊接著哇地一下哭了出來,強忍著的眼淚也流了下來。
確實該哭,多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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