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蘭也不想去送羅婉之她們,她雖然同情她們,可是她也不想讓同情心泛濫成災,不想在機場看人家告別的心酸。她清楚羅婉之內心有很多很多的感慨,可人在屋檐,不得不低頭。這是沒辦法的事情,她司徒蘭在國外生活的時候,還不是經常向別人低頭。環境造就人啊,在什么環境下,做什么事,說什么話。
不過羅婉之是聰明人,司徒蘭相信羅婉之會看得開,會好好陪女兒成長的。再說了,馬英杰這個傻小子,對這個小丫頭還真上心了,他們在桌子底下的傳情,司徒蘭其實都知道,她不想目睹馬英杰和思思的那種纏綿悱惻。這是一段沒有結果的愛情,這也是一段根本就該發生的愛情,可偏偏就發生了,就上演了。她現在不想去目睹誰的離別悲傷,那種酸然的感覺,還是少一點更好。
馬英杰坐進車里后,兩輛車很快向機場駛去。馬英杰的心卻懸得老高,他其實是真擔心田天去機場攔截人,朱天佑書記說了,不要和路鑫波的人正面沖突,如果他們的人正在機場,他該怎么辦呢?
馬英杰發現他還是怕,可他到底怕什么呢?
馬英杰提著一顆懸著的心往機場上趕,一路上,他的眼睛一直盯著窗外,他擔心田天他們會突然從某個角落里冒出來,擔心思思和羅婉之不能順利離開中國。他直到這個時候,才發現自己根本就舍不得思思,而且思思占據著他的整個心房。他在她而擔心,他也在為她而苦悶著。
戀愛的本質就是失敗嗎?馬英杰的心懸著也揪著。
機場終于到了,馬英杰先一步下了車,四處看著,四名便衣也下了車,也和馬英杰一樣四處掃了幾眼,其中一個對馬英杰說:“好象沒有什么可疑的人。”
馬英杰這才松了一口氣,他相信這四名便衣的眼力,他們是一行的,知道這些人臉上會有什么樣的色彩。他很感激地對四名便衣說:“謝謝你們了。”
馬英杰說完,走到車子邊上,對羅婉之說:“羅姨,出來吧。應該沒事的。”
羅婉之也是四處看了看,她認識田天的人,看了四周,沒找到他們。她便拉著思思的手一起從車子里走了出來。
機場一如既往地人流如織,每一張臉上寫著匆忙和別離的悲傷。思思整個臉被別離和父親的離去罩著,整個臉全部是哀情。她努力想要擠出一絲笑容,努力想要在馬英杰面前堅強一些,可是,她做不到。一下車,她整個人又是崩潰一般,眼淚忍不住地往下掉著。
羅婉之看著女兒,心痛得如刀割一般。正是如花的季節,正是燦爛的年齡,卻讓女兒背上了這么多的傷痛,這么多的突如其來的變故。她錯了,直到現在,羅婉之才發現她錯得太遠,太遠。她不該如此念戀那些錢,那些錢原本就不屬于她,那些錢帶不來安全感。女人的安全感來自于自己的內心強大,來自于對生活調控的能力,對自我價值的開啟。而不是傍男人,而不是去一味地榨取不屬于她該拿的錢。孟成林有今天的下場,一大半廢在她的手里,如果她堅持不讓孟成林受賄這么多,如果她不是拿錢去求得一時的平衡,就不會有今天的結局。田天逼著她交待了巴黎銀行的密碼,這筆錢她交出去了,交出去的那一刻,羅婉之發現自己一下子輕松了,一下子沒有了負擔。為什么人總是要到這樣的處境之中,才能明白生活的意義和目的呢?
羅婉之就是在那一刻清醒過來,她一定要好好陪著思思,一定要讓思思明白,自立自強才是女人最大的安全感。男人是靠不住的,特別是身在官場中的男人,這樣那樣的誘惑太多。馬英杰雖然目前沒有這樣那樣的毛病,可他在今后的路途之中,能守得住嗎?能把握得住嗎?她還是擔心思思對馬英杰的這種感情。
幾名便衣走在前面,羅婉之和思思走在中間,馬英杰走在最后,進了大廳,也沒看到可疑的人。馬英杰那顆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來了,四名便衣也松了一口氣,守在附近等著羅婉之和思思登機。
離登機的時間還有近一個小時,思思還是如上次一樣,戀戀不舍地看著馬英杰,羅婉之的心揪起來的痛,但是她沒有再怪思思,而是借故去了洗手間,把空間留給了思思。
媽媽一走,思思還是忍不住撲進了馬英杰的懷里,還是忍不住緊緊地抱住了馬英杰。她發現她現在只剩媽媽和馬英杰了,只有他們是她最親近的人了。她對父親孟成林越來越模糊,父親給了她一份虛假的繁榮,給了她一份極其不可信的生活。她一直認為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女兒,一直認為爸爸和媽媽是最偉大的人,他們給了她豐厚的物質生活基礎,給了她一份高高在上的高貴。她一直生活在這種所謂的高貴生活之中,一直認為這一切都是她應該擁有,必須擁有的。
可是,一夜之間,爸爸的形象倒坍了,媽媽的公司也是假的,她的一切都是泡沫。她曾那么恨過的男人馬英杰,卻成了唯一真實的人。如果沒有馬英杰,她還一直生活在虛假之中,如果沒有馬英杰,她還一直認為這所有的一切都是真實而又屬于她的東西。原來,這些錢,這些物質,這些浮在面上的東西,根本就不該存在。(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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