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士頓近郊,一棟由組織秘密安排的安全屋內,燈光昏暗,窗簾緊閉。
趙振國與周振邦相對而坐,中間的木質茶幾上放著兩杯早已涼透的茶水。
趙振國剛剛將自己跟隨安德森前往貝爾蒙特區,發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向周振邦做了匯報。
房間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周振邦靠在舊沙發上,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扶手,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
他久久沒有說話,只有胸膛微微的起伏顯示著他內心極不平靜。
終于,他猛地坐直身體,雙手用力抹了一把臉,發出一聲帶著濃濃疲憊和難以置信的低吼:
“……這他媽的叫什么事兒!”
他看向趙振國,眼神里充滿了無語和棘手:
“振國,你知不知道你帶回來的這個消息,把我……把我們整個計劃都掀了個底朝天?!”
不等趙振國回答,他語速加快,帶著一種近乎宣泄的焦慮:
“就在你來之前,我已經跟上級做了初步匯報!基于我們拿到的那前半部分情報,已經足夠顯示威脅的嚴重性和真實性。
“上面經過緊急研判,已經原則上同意,在進一步核實后,通過保密渠道向美方相關安全部門進行有限度的通報,尋求他們的合作與協助!這是目前最穩妥、最符合外交慣例的做法!”
“現在倒好!”周振邦的聲音陡然拔高,“你告訴我,這背后還他媽的有他們自己的一位州議員參與其中?還是保護傘?這讓我怎么跟上面匯報?難道說‘領導,我們查到了,想搞刺殺的是他們自己人,請批準我們去端了他們州議員的老巢’?我敢保證,我那組長聽到這話,能當場把桌子掀了!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安全事件,這是足以引發外交地震的政治炸彈!”
趙振國沉默地聽著,他能感受到周振邦肩上瞬間增加的巨大壓力。
原本相對清晰的路徑,因為一個議員的卷入,變得迷霧重重,危機四伏。
“振國,那個安德森,他手里既然有證據,為什么不走他們的司法程序?反而要繞這么大一個圈子,設局把我們拖下水?”
這個問題,趙振國在回來的車上已經仔細盤問過安德森。
他迎上周振邦的目光,沉聲復述:
“我問過他了。安德森說,理查德·柯林斯在馬薩諸塞州經營多年,手眼通天,司法系統、警察部門、甚至部分媒體都有他的關系網。以他母親的身份和他自己的混血兒背景,在法庭上根本毫無勝算。
“如果貿然走法律程序,不僅救不了母親,柯林斯很可能還會動用勢力,給他按上個罪名讓他徹底消失,或者讓他母親‘被自殺’。他隱忍這么久,就是知道正常的途徑行不通,反而會打草驚蛇。”
趙振國頓了頓,補充了安德森那句點睛之筆:
“他說,用我們國人的智慧講,他這叫‘借力打力’。他需要一股柯林斯無法輕易掌控和壓制的‘外力’,而我們,恰好在這個時間點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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