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新文下手又快又準,整個過程干凈利落,沒有發出一絲多余的聲響,而且他還專門利用解放車的車身,搞了個視覺死角。
以至于直到趙振國被拉出廠區,廠里的其他人,包括王大海他們,都還被蒙在鼓里,全然不知他已經丟了。
趙振國還想著等王新文走了,把事情告訴王大海和周崗,可他沒機會說了。
——
那幫人氣勢洶洶地闖進廠里的時候,趙振國還在大解放的后座上呼呼大睡,對廠里即將發生的混亂一無所知。
辦公室值班的許猛發覺情況不對勁,想要報警,可沖到電話機旁時,卻發現電話線被人惡意絞斷了,像一條死蛇一樣無力地耷拉在地上。
周崗是被兜頭的一腦袋冷水激醒的,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只覺得腦袋像是要炸開一樣。
面對那幫人的審問,他咬緊牙關,不管問什么都只是機械地搖頭。
他生怕自己說了點什么,被別人借題發揮,坑到振國哥。
他媽娘家公社就曾出過一件事。
當時,公社為了完成上面下發的兩個右派名額任務,絞盡腦汁地到處找人“湊數”。他們盯上了公社高小的一位老師,隔三岔五就把老師叫去談話。
在一次談話中,老師說禿嚕嘴,抱怨了一句對知識分子關心不夠。
就這么一句話,竟被那些人抓住了“把柄”,硬生生地把這位老師打成了右派。接下來的兩天里,老師遭受了無休止的批斗,身心俱疲,最終不堪其辱,用褲腰帶將自己吊死在房梁上。
周崗并不怎么擔心王大海,畢竟王大海跟振國哥,那是過命的交情,肯定不會出賣趙振國。
他真正擔心的是張德山,不知道他會不會在對方的威逼利誘下說出什么不該說的話。
周剛和王大海都被澆了十幾桶冷水,快凍成冰雕了,可還是什么都沒說。
那幫人見從周崗和王大海嘴里問不出什么,便把目標轉向了張德山。
他們一桶接一桶地往張德山頭上潑冷水,冰冷的水順著張德山的臉頰、脖子流進衣服里,凍得他渾身直打哆嗦,牙齒也止不住地“咯咯”作響。
澆到第三桶冷水的時候,張德山終于扛不住了,哭著說:“別澆了,我啥都愿意說。”
馬進寶冷笑一聲,問:“箱子呢?”
張德山張了張嘴,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他真的不知道啊,讓他咋說?編瞎話他也不會。
又是一頓毒打,張德山昏了過去,王大海和周崗相視一笑,還好,這貨也啥也沒說。
混亂中誰也沒有發現,少了一個人。
機關大院內,
唐康泰抬起手腕,瞥了一眼手表,已經八點半了。
他微微皺眉,手指捏了捏酸澀的眉心,忙碌了一天,此刻只想著趕緊下班回家。
收拾好桌上的文件,起身準備離開時,辦公室的門被猛地推開,秘書慌里慌張地跑了進來,臉上滿是焦急與驚恐,大聲喊道:“唐主任,出大事了!”
唐康泰心里“咯噔”一下,剛剛放松的神情瞬間緊繃起來,沉聲問:“什么大事!”
秘書還沒來得說話,又一個人風風火火地沖了進來。
那人一進辦公室,便“噗通”直直地跪在了唐康泰面前,雙手緊緊抱著他的腿,聲淚俱下地哭訴起來:“唐主任,你救救我們趙廠長吧!”
唐康泰問:“趙廠長?趙振國么?他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