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馬關云州軍營帳之中。
灰褐色的營帳連成一片,仿佛此起彼伏的山脈一般。
唐虎帶著副將一路快步穿過營寨,目之所及,皆是傷兵、斷肢以及滿地的血污。
這里已經是白馬關內所在,想不到竟然也爆發過激烈的戰斗,由此可知前線的作戰是何其艱難。
“我們與妖兵鏖戰了三天三夜,總算是將妖兵退去,衛將軍此時正在帥營之中歇息。”
領路的親衛臉上沾滿污漬,眼神中布滿血絲,說話時都顯得有些疲憊。
唐虎點頭,“我此行正是帶了援軍前來,或可解前線燃眉之急。”
親衛聞,目露喜色,“還是唐將軍雷厲風行,其余州郡的援軍還在露出,唐將軍已經帶著援軍趕來了。衛將軍聽見后一定會高興的。”
唐虎微微一笑,心里卻是有些不太自然。
說起來這一路趕來,主要還是靠著永州的鐵甲艦拖拽,要不然以他們那些漿手的行船速度,只怕明日也到不了這里。
拋去心頭的雜念,唐虎整了整甲胄,在帥營之前拱手跪下,朗聲說道:“屬下唐虎,帶八萬援軍前來馳援,任憑衛將軍調遣!”
“八萬!”營帳中忽然想起一道渾厚的男子聲音。
旋即營帳被一只大手霍地掀開,一道異常高大魁梧的中年男子身影出現在唐虎跟前。
衛遠洲胡子拉碴,甲胄上滿是血污,一雙眸子卻放出精光,道:“你手里有三萬軍士,其余五萬人……莫非是永州軍到了?”
“將軍明鑒,正是永州軍。”唐虎恭敬道。
“永州調撥的時間最晚,想不到居然后發先至,看來真是天助我也,快,領我去見見那永州軍的將領,諜報都快堆成山了,我也沒時間看。”
衛遠洲說著就邁開步子。
“將軍,那永州軍的將領不過是個毛頭小子,而且軍銜在您之下,您主動去見他,未免有失……”
“有失個頭!援軍不遠千里而來,我若是不拿出誠意,對方如何能真心實意助我?”衛遠洲瞪了唐虎一眼,后者離開不敢說話了。
……
鐵甲艦,甲板上。
陳長帆等人正圍坐在一個小泥爐旁,一邊品酒,一邊釣魚。
釣上來的魚兒快速收拾干凈,趁著對方還沒反應過來,就已經在爐子里熟透。
夾起來一片爽滑的魚肉,蘸上些許簡單的料汁,就是一道不可多得的美味。
至于喝酒,幾人都是高階超凡,自然不會被那點酒氣影響,單純就是為了圖一個氛圍。
經歷過這一路的奔波,人的精神都是一直緊繃的,眼看著明日即將投入戰爭,這樣正好可以稍稍放松精神,以便于明日更好上陣殺敵。
只不過,這樣的做法在衛遠洲眼里,卻是玩忽職守、貪圖享樂的劣習。
他踏上甲板,壓著心頭的不悅,大步朝著陳長帆等人走來,陳長帆等人見到這人氣勢不凡,唐虎等人跟在其身后,便大致猜到,此人應該就是大名鼎鼎的衛遠洲衛將軍了。
“陳將軍遠道而來,不遠千里馳援云州,衛某當浮一大白!”
說著,衛遠洲便從桌上拎起酒壇,打算一飲而盡,然后將酒壇往地上一摔,算是對這幾人的警示。
噸噸噸!
剛喝下兩口,衛遠洲就感覺喉中辛辣無比,灌進去的酒水差點當場吐了出來。
“這是何酒?竟如此勁烈!”
衛遠洲臉頰一燙,不過好有在臉上的泥污給遮掩住了。
他也是個狠人,知道此時決不能慫,硬是強行壓抑著不適,將這一大壇二鍋頭灌進肚里。
“牛逼!衛將軍好酒量!”陳長帆好久都沒見到喝酒這么虎逼的人了,當下也拎起一壇二鍋頭,噸噸噸灌了下去。
他仙武雙修,體內真元自會將酒氣凈化,根本不用擔心會喝醉。
衛遠洲見到面前這青年眉頭都不帶皺一下的將一大壇烈酒飲下,表情微微一怔,方才的輕視之心頓時收斂少許。
“陳將軍也是年少有為啊……聽說你在朝堂之中也是能說得上話的,這酒興許可是某位要員贈與?”
既然唐虎能意識到陳長帆在朝中有背景,衛遠洲也不難猜到,他說這話也是存著套話的念頭。
在朝堂之中也是能說得上話?
陳長帆略微思忖,武清帝算不算?
“額……算是吧,不過這酒乃是我自釀的,衛將軍若是喜歡,我給你搬一箱便是。”
聽到陳長帆給出了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衛遠洲不禁暗嘆了一聲,這小子倒是謹慎。
“如今戰事正緊,若能逼退敵軍,待我軍凱旋那日,你我大可不醉不歸!”
陳長帆點頭,“那我就多留幾壇酒,當作慶功酒了!”
“聽說云州軍極善水戰,可如今前方的水路暫時被妖族所奪,明日且讓我們云州軍打頭陣,將戰線前推數里,爾等再跟上便是。”
衛遠洲看了看這十幾艘鐵甲艦,不禁感嘆其制作精良,這般考量也是為了盡量保全精銳力量。
說起來衛遠洲也是有著自己的考量,一方面他不了解永州軍的戰力如何,另一方面明日也確實不涉及水戰。
可這話在一眾永州軍將士聽來,卻是有些不是滋味。
“衛將軍這是什么話?你們云州軍的兵是兵,我們永州軍的兵就不是兵了嗎?”陳長帆身后的方長忍不住出聲道,周圍的幾名將士也紛紛臉色不虞。
按照永州軍的彪悍風格,沖鋒在前那才叫光榮,被人安排在后面壓陣,那無異于是一種侮辱。
衛遠洲微微一怔,這些援軍自然不會是真的出力戰斗,他預想的也是自己部隊在前,援軍保證后方,這樣雖然他們的壓力很大,可援軍也能保證他們不至于孤軍奮戰。
甚至衛遠洲都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一旦妖族大軍鋪天蓋地而來,這些援軍不會當場潰逃,那便是謝天謝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