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計陸卿原本也這么做過,嚴道心對這個要求沒有半點疑惑,爽快答應下來,起身回去,很快就送了一套水青色的袍子給陸卿,然后就嘟嘟囔囔地兀自琢磨著,回房休息去了。
打發走了嚴道心,陸卿看到祝余一條手臂支在桌上,撐著頭,若有所思,眉頭微攏。
“眼下你不必思慮過多,想要解開謎團,至少也得先找到線頭的一端。”他走到桌旁,隨手把袍子搭在一旁,“不過,這也是我之前勸你將自己的本事亮出來,隨我查案的緣故。
樹欲靜,而風不止。
不論我究竟做了什么,或者不做什么,也不論你父親究竟有沒有侵吞天下的野心,只要有人想要讓這世道變亂,想要把水攪渾,就沒有一個人可以獨善其身。
你說你父親沒有吞天下的野心,我亦然。
若是有得選,我寧愿寄情山水之間,只是身處混沌之中,想要平安逍遙,就先要促成乾坤大定,日朗月明。”
祝余回過神來,點點頭:“我已經想通了。這世上沒有天上掉下來的餡兒餅,想要做一條幸福的米蟲,還得自己先把局面打出來。”
陸卿聽她這么一說,意識到自己方才是會錯了意:“所以你方才愁眉緊鎖,所為何事?”
“自然是為咱們的處境。
朔國這一次被卷進來,自然是有人處心積慮促成的,這或許是第一次,但絕不會是最后一次。
我剛跟在想,對方到底想要的是一種什么樣的結果,但是你剛剛對我說的那一番話也給了我啟發。
現在想那么遠屬實沒有必要,最重要的是先把眼前這一關闖過去,之后才更容易摸清楚對方的路數。”祝余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喃喃著補了一句,“為這種一切都尚不明確的事情發愁到長皺紋,劃不來。”
她這話也并沒有逃過陸卿的耳朵,聽到了這一句嘟囔,似乎被祝余這種積極的念頭所感染,他原本眉間的豎紋也一瞬間松開來,眼中多了幾分溫度。
不過他并沒有說什么,只是同祝余聊了幾句第二天的打算,便讓她回去早些休息了。
第二天祝余起了個大早,依舊是前一日那樣戴著黑色面具,守在門外的符文也還是原本的打扮。
陸卿此時已經一個人先到外面去等著,祝余連忙也下樓去,到驛站院子里,看到已經高高端坐在馬背上的陸卿,不由愣了一下。
今日陸卿并沒有做平日里金面御史的打扮,而是頭戴帷帽,身上穿著前一日嚴道心給他拿過去的袍子。
和第一次見到嚴道心的時候一樣,一襲水青色的寬袖樣式,把他穿窄袖勁裝時手臂上明顯的肌肉線條都給遮掩住,竟完全沒有了前一日高高在上的威壓與肅殺,還平添了幾分超然物外的氣質。
這會兒他坐在馬背上,晨風輕拂,那薄薄的袍子下擺在風中微微翻動,就好像他稍稍發力便能騰空而起,乘風而去似的。
原本祝余覺得他和嚴道心作為同門師兄弟,在形象氣質上差異還真不是一般的大。
這會兒陸卿換了一個打扮,別說,立刻就有了道門中人的那個味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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