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拉起拖床繼續上路,寂靜的山林間不見人煙,只有拖床和靴子接觸雪地的聲音咯吱作響。
她辨認著方向,一路向北,算著應該再有半日,就能靠近村鎮,很快這附近就應該能看見獵戶。
想到這里的時候她心中一動,覺得自己好像漏了什么事,嗯,獵戶……
腳下忽然一空!
她哎喲一聲栽倒,倒下去的時候才想起來,自己遺漏的到底是什么事。
附近如果有獵戶,就會出現獵戶挖的陷阱布的網了!
但已經來不及,她哧溜一下滑下去,百忙之中只顧得上用肩膀頂住拖床,將拖床往前一帶,正正架在陷阱上方,以免燕綏也跟著滑進來。
她自己則緊緊貼著陷阱的邊緣滑了進去——一般陷阱都只是在底部中間部分插一些尖銳的物體,不會布置到邊緣,畢竟畜生沒那么高的智商,落下去的時候多半都在中間。
果然她繼續正確,貼邊滑下去后,腳尖正抵住幾根削尖的樹樁邊緣。
只是這樣忽然滑下來,難免還是崴了腳,一時竟也爬不上去。
她準備休息一會再爬,正在此時聽見腳步聲。
足音濁重,顯然是有蠻力卻沒有武功的人。
這個時候出現在陷阱附近沒有武功的人,多半便是獵戶了。
文臻立即靠住陷阱壁,哎喲哎喲哭啼啼叫喚,果然那邊加快腳步過來,還沒走近就驚咦出聲。
過了一會,架在陷阱上的拖床被人挪開,有人探頭向下看。
文臻抬起頭來,入目的是一張年輕而憨厚的臉龐,皮膚粗糙,一張飽經野外風霜的標準獵戶的臉。
她仰起臉,帶著哭音道:“這誰挖的陷阱?害我夫君跌暈了,害我跌斷了腿,做這種事兒,不怕山神爺爺怪罪嗎?”
那男子果然露出驚慌之色,道:“啊啊姑娘……哦不夫人,這陷阱,這陷阱是我挖了打野獸的……我不知道這里居然還會有人來……對不住對不住,我這就救你上來……”
說著便趕緊放下繩子,將文臻拉上來,又去看燕綏,神色驚惶地道:“兩位這是……我應該怎么……”
“我們是去走親戚的,遇上強盜迷了路,然后又掉入你的陷阱,現在我相公受傷,我也斷了腿,我們走不了啊……嗚嗚嗚這可怎么辦啊,這深山里有狼的,我們兩個會被狼給吃了的……”
“夫人你別哭,你別哭……”那獵戶搓著手,急忙道,“你要不嫌棄,前頭就是我家,也有一些草藥,給兩位看看傷,休息一下再說。這林子里確實有狼,聽說還有一頭狗熊,可千萬不能遇見了……”
文臻一怔,目光下意識落在燕綏蓋著的熊皮褥子上。
那獵戶一轉眼也看見了,呆了一呆,一時連要說的話都忘記了,文臻卻已經怯怯道:“我家叔叔也是個獵戶,是四里八鄉的好手,他也打過熊,你瞧,這熊皮褥子和熊掌,便是他送給我們的。”
那獵戶這才釋然,立即便信了——這熊皮總不能是這個嬌怯怯的小娘子打的吧?
文臻又和他聊了幾句,她辭伶俐,態度親切卻又十分善于蠱惑,且扮做一副可憐相,激得那獵戶十分愧疚,再次提議要文臻去他家養傷。
他的提議,文臻自然舉雙手雙腳贊成,當即拖繩床的就變成這個倒霉獵戶,文臻一瘸一拐地跟著,走了小半個時辰,終于到了那獵戶的家,卻是山坳里的一個小院,三間簡陋的屋子,院子里掛著獸皮獸骨,曬著菜干,屋子難免有些潮濕陰暗。
人一進門,正房的門吱嘎一響,一個女子懶洋洋地出來,一邊磕著瓜子,一邊尖聲沖外頭喝道:“大牛!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不是說讓你去鎮上打酒的嗎?酒呢?!”
那獵戶大牛急忙道:“哎哎,出了點事,桃花,有人受傷了,趕緊來幫個手。”
那婦人呸地吐出了瓜子皮,怒道:“幫什么忙!你別把什么亂七八糟的人都往家里帶,獵物呢?你今天打到什么了?”一邊大步過來,一眼看見文臻,眼神頓時一厲,轉向大牛,冷笑道:“好啊,我說怎么這么遲才回來,還敢不理我了,原來是勾搭到私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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