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侍立在旁的喜順連忙上前,雙手捧著一個巨大的皮質卷軸。
衛淵接過后,就在這土坡上,與公孫瑾、糜天禾一起將其展開。
這是一幅極其精細的,標注了弗樓瓦城周邊數百里地形、水系、城池的軍事地圖。
衛淵的手指落在了地圖上,那條蜿蜒如蛇的藍色線條上,戈達瓦里河。
“你們看這里,還有這里……弗樓瓦城上游這一段,加上塔克西拉城、拉瓦爾城、白沙瓦城,如同一條被刻意串起的珠鏈,隨著河流改造后一字排開,背靠山巒,面朝被擴寬加深的河水。”
“而最關鍵的是這里,根據江流兒麾下探子冒死繪制的草圖,這里有一座規模遠超尋常,異常堅固的河堤大壩,它控制著下游水位的關鍵。”
“如果我們按部就班,一層層攻破這四城,打到最后的白沙瓦城下時……”
衛淵說到這停下來,手指向堤壩的位置:“對方若在此處毀掉大壩,你們猜,被刻意擴寬加深的戈達瓦里河下游會怎樣?”
糜天禾臉色微變,快速道:“河水會瞬間暴漲,瘋狂倒灌下游……但主公,地圖上標注很清楚,白沙瓦城地勢最高,就算洪水滔天,一時半會也淹不到城墻……”
“但可以圍住我們!就像當初我們在北涼,對付松贊的吐蕃大軍時,用過的那一招,以水代兵!”
公孫瑾腹語急促:“主公的意思是,他們并非想水淹白沙瓦城,而是想利用暴漲的河水,切斷我軍退路和補給線,將我們徹底圍困其中?”
“正是!到那時,前有白沙瓦,后是汪洋,側翼是難以逾越的山脈,我軍糧草輜重如何補充?傷員如何后送?士氣如何維持?”
糜天禾皺眉思索:“可是主公,就算他們能圍住我們,這里畢竟是天竺!瑪咖若死,希爾·阿育重新掌控全國,他怎么可能坐視我們被圍?必然會第一時間派人疏通河道、修復大壩,或者從其他方向接應我們出來。”
“所以卑路斯這計劃,似乎……并不能置我們于死地,只是拖延時間?沒啥用啊……”
公孫瑾也緩緩點頭,用腹語補充:“天禾所有理,此計雖妙,但依賴于希爾·阿育的不作為或遲緩作為。而希爾·阿育與瑪咖、卑路斯是死敵,他巴不得我們盡快消滅對方,統一天竺。”
“于情于理,他都該全力配合我們,而非坐視我們被困,綜合以上結論就是卑路斯此計,根基不穩。”
“問題就在這里!”
衛淵深吸一口氣,目光掃過公孫瑾與糜天禾,一字一頓地說道:“那如果……希爾·阿育與卑路斯,已經暗中達成了某種協議呢?”
“什么?”
糜天禾羽扇差點脫手。
公孫瑾手中的白紙扇也掉在地上。
“這…這怎么可能?他們是不共戴天的仇敵……”
“在國家層面,在足夠巨大的利益面前,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