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總回來了？
馮總是誰啊？
他是真沒聽說過這號人物。
還沒等趙山河詢問，旁邊的孫鯤鵬就猛地提高了嗓門，詫異地喊道：“啥？馮曦那老狐貍回來了？”
顏見卿點了點頭確認道：“嗯，今天早上剛到的上海，飛機落地后就直接過來公司了，周姨也是接到消息后，剛剛才過來的。”
趙山河看著顏見卿和孫鯤鵬你一我一語，顯然都對這位馮總十分熟悉，而自己卻對此一無所知，不由得感到一陣疑惑和些許的被動。
于是他帶著求知欲，再次看向顏見卿追問道：“顏秘書，這位馮總是誰啊？”
當聽到趙山河這句充滿疑惑的問話時，孫鯤鵬和顏見卿幾乎是同時轉過頭，將目光聚焦在他臉上，兩人的眼神中都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驚訝，仿佛在說：你居然連他都不知道？
顏見卿還算客氣，她微微蹙起秀眉反問道：“你不知道馮總？”
而孫鯤鵬的反應則要直接和夸張得多，他像是聽到了什么天方夜譚，用他那大嗓門質問道：“我靠，小子，你連馮曦是誰都不知道？你是怎么跟著周姨混的？你這情報工作做得也太不到位了吧。”
他邊說著邊湊近趙山河，壓低了聲音，帶著點幸災樂禍又像是提醒地說道：“我告訴你啊，你小子待會兒機靈點，馮曦那老狐貍心眼兒比針尖還小，最在乎的就是個面子排場。你等會兒見了他，可千萬別露出一副不認識他的樣子，小心他給你穿小鞋。”
顏見卿見趙山河確實是一臉茫然不似作偽，出于職業素養簡意賅地為他解釋道：“馮總是中樞國際的總裁，主要負責港澳及海外業務，常駐香港，每年回上海的次數不多。”
趙山河這才明白這位馮總是誰，原來是中樞國際的總裁啊。
好像中樞資本的總部就在香港，中樞國際是中樞資本的母公司，這個馮曦既然是中樞國際的總裁，看來地位比黃天略和寧資都要高啊。
趙山河好歹是西部控股集團的董事長，這點規則他還是懂的。
這時顏見卿已經領著兩人來到了休息室門口，她停下腳步然后抬起手用指節不輕不重地敲了三下門，動作規范而標準。
門內傳來周云錦平靜的聲音道：“進來。”
顏見卿這才推開厚重的實木門，側身走了進去。
她已經見過了馮曦，對黃天略和寧資也非常熟悉，目光直接投向主位上的周云錦，微微躬身語氣恭敬地匯報：“周姨，孫總和趙山河到了。”
說完顏見卿非常利落地向旁邊讓開一步留出通道，孫鯤鵬立刻一馬當先，立刻大大咧咧地率先走了進來。
他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周云錦旁邊的馮曦，臉上頓時露出夸張的笑容，哈哈大笑著就張開雙臂朝著馮曦走了過去，嘴里嚷嚷著：“哎呀，老馮你這什么時候回來的，可想死老子了。”
馮曦看見孫鯤鵬，那副精英范兒的從容表情瞬間就有些繃不住了，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下。
他跟孫鯤鵬性格迥異，互相之間多少有些不對付。
馮曦長期在海外，注重禮儀和邊界感，而孫鯤鵬江湖氣重，行事不拘小節，兩人互相都有些看不上眼。
這次快一年沒見，馮曦本想避免這種親密接觸，但顯然躲不掉了。
他連忙站起身，伸出手做出一個阻止的動作，滿臉嫌棄的說道：“老孫，你給我打住，你知道我有潔癖，離我遠點！”
孫鯤鵬哪里會聽他的，根本不管那一套，直接一個熊抱就摟了上去，用力拍打著馮曦的后背，嘿嘿笑道：“潔癖個屁，都是大老爺們，抱一下怎么了？老馮，你可真不夠意思，回來也不提前說一聲！”
馮曦被他勒得差點喘不過氣，一臉痛苦和嫌棄地試圖推開他，但孫鯤鵬力氣太大，他根本掙脫不開，只能無奈地偏著頭，躲避著孫鯤鵬身上可能存在的煙酒氣。
這幕場景多少有些滑稽，與剛才嚴肅的氛圍形成了鮮明對比。
坐在對面的黃天略和寧資都使勁憋著笑，連端坐主位的周云錦，嘴角也似乎勾起了一抹極淡的、忍俊不禁的弧度。
顏見卿已經悄然退了出去，并關上了門。
趙山河站在門口看著這一幕，也有些哭笑不得。
從眾人的反應可以看出，大家對這種情況似乎早已見怪不怪。
馮曦可以用智慧和謀略說服任何人，但他最頭疼的就是孫鯤鵬這種完全不按常理出牌、根本不講道理只講物理的選手，兩人完全是兩個極端。
“老孫，夠了，差不多行了。”馮曦好不容易掙脫出一點空隙，喘著氣喊道。
這時，周云錦適當地輕輕咳嗽了一聲。
孫鯤鵬聽到這聲咳嗽，如同聽到了指令，立刻松開了馮曦，但還是摟著他的肩膀，一副哥倆好的模樣，對著馮曦嬉皮笑臉地說道：“嘿嘿，這不是太久沒見，想你了么，別那么小氣！”
馮曦整理著被弄皺的高級西裝，沒好氣地冷哼了一聲，懶得再跟孫鯤鵬計較。
他的目光越過孫鯤鵬，落在了后面一直面帶微笑、靜靜觀察的趙山河身上，這也是他此次回來的任務之一，那幾位遠在海外的董事特意交代，讓他好好接觸和評估一下這個突然出現在周云錦身邊的年輕人。
馮曦推開孫鯤鵬還搭在他肩膀上的手，目光銳利地看向趙山河，用一種審視中帶著些許好奇的語氣開口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就是……趙山河？”
趙山河臉上適當地露出一絲恰到好處的詫異，隨即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微微頷首回應道：“沒想到馮總居然知道我，這真是我的榮幸。我也久聞馮總大名，一直想著等以后有機會去香港，才能有幸拜見，沒想到今天就在上海見到了。”
他這番話說的滴水不漏，非常官方和老練。
一旁的孫鯤鵬聽了，忍不住偷偷撇了撇嘴，投來一個鄙視的眼神，那意思很明顯：你小子可真能裝啊，剛才還問馮曦是誰，這會兒就變成久聞大名了？
馮曦是何等人物，趙山河這點小伎倆自然逃不過他的眼睛。
他并沒有點破，只是更加仔細地打量著趙山河，從他那沉穩的眼神、得體的姿態，到內斂卻不容忽視的氣場。
片刻后他才緩緩說道：“你現在名聲可不小，我已經聽不止一個人提起過你了，都說周姐身邊來了位了不得的年輕人，手腕厲害風頭正勁，所以我這才想著一定要見見你。”
趙山河心中微凜，面上卻依舊保持謙遜，客氣地回應道：“馮總您太抬舉我了，那些都是以訛傳訛，夸大其詞了，我只是個晚輩，有幸跟在周姨身邊學習而已，還有很多需要進步的地方。”
馮曦似乎不喜歡這種虛偽的客套，他擺了擺手直接甚至帶著點不留情面地說道：“年輕人，在我面前就不用打這些官腔了。我認識周姐多少年了？她是什么樣的人，我比你清楚。你要是沒有點真材實料，沒有兩把刷子，怎么可能入得了她的眼，又怎么可能有資格穩穩地待在她身邊？”
趙山河被馮曦這番直白的話說得一時語塞，沒想到這位馮總如此不按常理出牌，讓他準備好的說辭全都派不上用場，氣氛頓時有些尷尬。
還好周云錦適時地開口，為他解了圍。
她看向馮曦，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說道：“好了，老馮，人你已經見過了，剛下飛機也累了，就先回酒店去休息倒倒時差，具體的事情等晚上吃飯的時候再慢慢聊。”
馮曦對周云錦顯然非常尊重，立刻點了點頭，臉上的銳氣收斂了不少，笑著說道：“好的，姐。那你先忙，我聽你的，先回酒店了。”
剛才馮曦喊周姨為周姐的時候趙山河還有些納悶，別人都喊周姨為周姨或者姨，他反而卻喊周姨為周姐，現在聽到這聲更加親密的姐的稱呼，這讓趙山河有些疑惑。
馮曦跟周云錦打過招呼后，又轉向孫鯤鵬、黃天略和寧資等人，恢復了那副精英總裁的派頭，微笑著說道：“各位，那我就先走一步，晚上再見。”
黃天略和寧資連忙起身，客氣地回應道：“馮總慢走。”
“老馮，晚上見。”
孫鯤鵬則依舊是一副混不吝的樣子，沖著馮曦喊道：“喂，老馮，晚上記得帶上解酒藥啊，咱們可是說好了，不醉不歸，誰先趴下誰是狗。”
馮曦腳步都沒停，只是背對著他們隨意地揮了揮手，連頭都懶得回，顯然不想接孫鯤鵬的話茬。
當他經過站在門口的趙山河身邊時，腳步卻微微的停頓，目光再次落在趙山河臉上，嘴角勾起一抹極淡的、意味深長的笑容，眼神中似乎包含著許多未說出口的話，有審視，有好奇，或許還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警惕？
這個笑容讓趙山河心中莫名一緊，有些疑惑不解，不知道這位位高權重的馮總，對自己這個新人到底是個什么態度和看法。
不過，既然知道了這號人物的存在，并且其地位舉足輕重，趙山河明白以后與這位馮總打交道的機會絕不會少。
這位看似優雅的精英總裁，恐怕比看似瘋癲的孫鯤鵬，還要深不可測。
不然怎么能當中樞國際的總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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