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裴氏家族一樣有著悠久的歷史,金雀花家族榮耀的開端要追溯到亞德里亞王朝的開國之時——地處西北、出身為大牧場主的索亞·科波拉義無反顧的追隨當時只是一名騎士的安魯大帝,源源不斷的為那場曠日持久的統一戰爭提供馬匹、后援物資。二十四年之后,這樣忠誠的付出終于得到了回報,安魯一世將皇朝第一枚十字鐵騎紫心徽章賜予索亞·科波拉,徽章上的鐵騎就是為了紀念科波拉家族在開國戰爭中卓絕的貢獻。皇帝同時將鎮守西北的重任交付給索亞大公,從此,科波拉家族便一直駐守在帝國西北。
因為歷代科波拉大公的護衛軍都以金雀花作為腰帶上的裝飾雕刻,由他們所守護的科波拉家族又被稱為“金雀花家族”,每一任大公都被稱為“西北王”。
金雀花家族的輝煌終結于十年前的變亂,一夕之間,這個家族從云端直接墜入地獄,真正的粉身碎骨,所有的家族成員都被秘密處決,而忠于家族的護衛軍被殘酷絞殺,帝國緊急在西北駐扎了第三軍團,之后的十年時間一直沿襲了這樣的建制。
至于當年科波拉家族究竟出了何事,這已經成為了王朝歷史上的一個黑洞般的謎團。沒有人膽敢挑釁皇室的權威去追問,這個曾經顯赫的家族如同被人輕輕抹去了一般,僅僅十年間,就已經在帝國內蒸發消失。
對于這段歷史,裴多少是有些唏噓的,可是權勢斗爭就是如此,你死我活,翻覆不過頃刻之間——既然選擇了這條道路,便只能承受。
“當年福爾克大公愛馬成癡,因為捕獲了數匹來自異域的寶馬,花了大量的金錢和精力讓帝國的馬種與之□□,試圖繁育出更為健碩的馬種作為軍用。”喬說,“他曾經給當時的皇儲上書,說一種全新的兵種指日可待。”
裴打斷她說:“這些你是從哪里知道的?”
“我從帝都離開之前,校長給了我一本書。”喬躊躇了一會兒,還是說了出來,“關于西北風物和氏族譜系的書。”
裴的眼睛一亮。
“這本書好像流傳不廣,不過上邊的資訊很豐富,也很新奇。”喬婉轉的表示這并非是一本“□□”。
不過喬顯然不了解帝國元帥對于“□□”的看法,不過也莫名的覺得提督此刻的眼神熱切的有些過分,她決定忽略這突如其來的寒意,繼續往下說。
“提督,我以前曾經研究過八年前的紅谷一役,當時在您抗擊敵軍的時候,或許您并沒有察覺到有一支騎兵正高速的插入紅谷的腹地。”喬頓了頓,有些赧然說,“當時我和杜克教授走訪了很多途經的村落,證實了那支騎兵的存在。我也不自量力的下了結論,那支騎兵假如能提前兩天趕到紅谷,那么提督您那一戰……勝負未知。”
帝國元帥的手指在墻上輕輕敲擊,節奏平緩,仿佛看穿了她的忐忑,只是溫和的鼓勵說:“說下去。”
“當然,這件事的神秘之處在于,至今我們都不知道那支騎兵從何而來,又是為何而來,甚至連是敵是友都不清楚。不過八年前這支未知力量,的確差點左右了歷史。”
“紅谷一戰是我經歷過的、最艱難的一戰。”裴沉默了一會才開口,“我甚至沒有想過能生還。”
那一戰關系到整個帝國的命運。事實上,直到今天,裴子維的噩夢中總是晃動著堅守紅谷的日日夜夜:未入谷前便已經戰死的父兄,八千名來自故鄉的兄弟……腳下的泥土不知浸染了多少黏稠的鮮血,才換來身后的盛名。
裴微微閉了眼睛,繼續說:“中尉,我知道你曾經將我以往的戰績歸為部分的好運。但是有一點你可能不知道——紅谷一役,我絲毫不敢冒險。”
喬屏住呼吸,帝國元帥的語氣十分平實,并非是在反駁、又或者炫耀,只是在敘述一個事實。
“不敢冒險,意味著我需要考慮到戰場上的一切因素,用最正統的戰法迎擊敵人。那時候的八千人中,我派出了相當數量的斥候,他們不負我的期望,帶回了極為精確的情報和敵軍動向。”他示意喬坐下來,語氣緩緩,“所以,你真的認為我不知道那支神秘奇兵的存在么?”
喬“啊”了一聲:“您……是知道的?”
這一刻,喬蘇安真正的明白了,自己之前的判斷未免太過武斷——裴子維“名將”的稱號當之無愧。在必要的時候,他能夠掌控戰場上的一切,這才是“不敗好運”的來源吧?
“我至今都記得那一戰的每一份情報——這支部隊同樣被我派出的斥候發現,但那個時候,我決定忽略它的存在。”
“為什么?”
“從它的移動速度來看,快于步兵,又稍慢于輕騎兵。同時從動物的腳印來看,似乎負有輜重。那個時候我軍和敵軍對峙已有月余,雙方都已蓄勢待發,準備決戰,所以我判定,哪怕這支部隊是敵軍,等他們趕到戰場,勝負已分,無關大局了。”裴依舊不緊不慢的說,“不過當時的局勢這么混亂,我一直以為那是某位貴族在逃命的時候帶上了自家封地的衛隊。但是現在你這么說起來,我傾向于同意你的看法:那時我以為那些碩大的腳印來自運輸輜重的牲畜,卻從沒想過,那是巨型馬匹。”
小會議室中一片安靜,直到喬打破了沉默:“提督,我還有一個猜想,黑騎兵之所以會屠戮那幾個村落,很可能是因為……科波拉大公當年是在那里被殺害的——他們是在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