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林棕的事情懸而未決,公司岌岌可危,而周朝禮冷冰冰的態度,讓她一垮再垮。
林薇茫然地抬起頭,淚眼模糊中,看到了一張帶著淡淡笑意的臉。
男人穿著剪裁合體的深灰色西裝,身姿挺拔,氣質溫潤,卻又透著一股深不可測的銳利。
林薇認得他——沈令洲,領航科技的掌舵人,與周朝禮齊名的年輕商業巨擘,沈家的繼承人。
就在她感覺整個世界都在崩塌,孤立無援之際,一只骨節分明、修長有力的手伸到了她的面前。
“林小姐,地上涼。”沈令洲的聲音溫和,“沒什么過不去的坎。”
他輕輕拉了林薇一把,將她扶了起來。
林薇借著力道站直身體,感覺渾身的力氣都被抽空了,只能勉強維持著站立的姿勢。
沈令洲遞過來一張干凈的手帕,目光掃過她紅腫的雙眼,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我聽說了林叔叔的事。”
“林叔叔位高權重,為國家立下汗馬功勞,我相信組織會還他一個清白,一定不會有事的。”
這句話溫暖安定,暫時穩住了林薇慌亂的心緒。
她接過手帕,擦了擦眼淚,深吸一口氣,看著沈令洲,聲音沙啞:“沈總……謝謝你。”
沈令洲微微頷首,笑容依舊溫和:“舉手之勞。”
“林小姐,不知可否方便帶我去見見林叔叔?或許,我能幫上一點小忙。”
林薇心中一動。
沈家勢大,沈令洲本人更是手段高超,如果他肯出手相助,父親的事情或許真的能出現轉機。
她不再猶豫,點了點頭:“好,請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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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棕雖然被停止調查,但并未完全自由,只是暫時處于觀察階段。
他臉色有些蒼白,但眉宇間的威嚴和多年積累的氣勢絲毫不減。
看到女兒帶著沈令洲進來,他眼中閃過一絲訝異,但很快便恢復了平靜。
“沈總,稀客。”
林棕靠在床頭,語氣平淡,聽不出喜怒。
沈令洲微微欠身,姿態得體:“林叔叔,冒昧打擾。聽聞您身體不適,特來探望。”
他頓了頓,目光銳利地看向林棕,“同時,也是代表領航科技,以及周家的周紀淮先生,來與林叔叔商議一些事情。”
林棕渾濁的目光驟然銳利起來,他瞬間明白了沈令洲的來意。
如今他自身難保,周紀淮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而沈令洲,顯然是想借周紀淮的勢,同時也想借助他林棕在某些領域的影響力。
“我明白了。”
林棕緩緩開口,聲音低沉,“沈總想要什么?”
“很簡單。”
沈令洲直視林棕的眼睛,毫不避諱,“我們需要林叔叔在一些非核心的事務上,為我們行個方便。”
“當然,作為回報,我們會動用一切資源,確保林叔叔盡快恢復自由身,并且……讓那些希望林叔叔倒下的人,付出應有的代價。”
林棕沉默了。
他深知,自己雖然暫時安全,但只要調查的利劍還懸在頭頂,他就永遠無法真正安心。
而周紀淮和沈令洲,正是他擺脫困境的一個機會。
“可以。”林棕最終開口,“只要能扳倒周朝禮,讓他和他那個倚重的07戰機項目徹底完,我林棕欠你們一個人情。”
“以后在我的權限范圍內,什么都好說。”
林薇站在一旁,聽著父親和沈令洲的對話,心中一陣猶豫。
扳倒周朝禮?
這個她曾經深愛的男人,如今卻要成為她必須鏟除的敵人?
沈令洲似乎看穿了她的猶豫,目光轉向她,語氣帶著一種循循善誘的意味。
“林小姐,我知道這很難。但感情用事解決不了問題。”
“他周朝禮對您無情,您又何必對他有義?愛,并不能代表一切,尤其在家族存亡和個人前途面前。有些時候,必須做出決斷,要以大局為重。”
林薇看著沈令洲那雙仿佛能洞悉一切的眼睛,又想起了周朝禮的冷漠和絕情,想起了林家目前的困境。
她緊緊攥住了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許久,她抬起頭,輕輕點了點頭:“好,我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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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
周朝禮剛結束了治療。
從姜阮哪兒出來。
周朝禮的眼眶熬得通紅,眼底布滿了血絲,整個人寫滿了顯而易見的疲憊。
他靠在車門上,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腦海中不僅是公司的事務。
還有卿意蒼白的面容和那個未能出世的孩子,這些都像沉重的石頭壓在他的心頭。
“周總。”
一個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周朝禮抬眼,看到了倚在另一輛車上的張時眠。
張時眠穿著一身簡單的黑色風衣,身姿挺拔,面容冷峻,周身散發著一種生人勿近的冷硬氣息。
他并非航空航天領域的人,但其白手起家建立的龐大商業帝國,以及鐵腕冷狠的手段,在商界無人不知。
只是沒人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他在姜阮身邊蟄伏,做保鏢,意思其實很明顯。
“張總。”周朝禮看他。
張時眠頓了頓。
隨即一想,周朝禮知道他身份,也不奇怪。
他走到他面前,語氣直接:“大小姐讓我來看看你。”
“她說,你現在的處境內憂外患,可謂四面楚歌。”
“以你目前的身體狀況,不適合再承受如此巨大的壓力,繼續待在這個位置上,不僅是對你自己的不負責,你手里的那個07戰機項目,恐怕也難以順利推進。”
他偏過頭,看著張時眠冷硬的側臉,忽然笑了笑:“張總心里比我更清楚,這種時候我應該怎么做。”
選擇了,沒有后悔的余地。
張時眠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他知道周朝禮說的是事實。
周朝禮在,項目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周朝禮不在,面對周紀淮和沈令洲的聯手,以及內部可能存在的隱患,07戰機項目幾乎必死無疑。
但這不僅僅是07戰機項目問題。
這更關系到卿意——
他們之間,很多話無需明說,點到為止,便已心照不宣。
“保重。”張時眠最終只說了兩個字,便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