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5年3月,中環金融大廈
長江中心68層的玻璃幕墻反著光,跟對面匯豐銀行樓頂那尊銅獅子似的,齜牙咧嘴的照著維多利亞港。
林寒把腿架在紅木辦公桌上,意大利皮鞋尖沾著雪茄灰,電腦屏幕藍光打在他那張臉上,活像冷凍柜里放了仨月的帶魚。
“林生,扶桑央媽又他媽降息了!”
林寒的金融助手金如水撞開門,手里攥著傳真紙躥進來,香江三月的潮氣在他腦門上凝成汗珠子,啪嗒砸在波斯地毯上。
這地毯是吉利去年從迪拜酋長手里贏來的賭注,繡著黃金駱駝的駝峰被金如水踩得直掉毛。
林寒沒抬頭,手指在鍵盤上噼里啪啦敲著,老式ib電腦風扇聲跟知了叫喪似的。
“05?村上春樹寫《尋羊冒險記》那會兒,東洋人利率還他娘6呢。”
他吐出個煙圈,雪茄頭在青銅煙灰缸上磕了磕,那煙灰缸雕著條踏浪的龍,龍眼睛鑲的是緬甸翡翠。
金如水把傳真紙拍桌上,紙邊沿還帶著熱敏打印機的焦糊味。
“三菱那幫孫子剛花了五十億刀買洛克菲勒大廈,按現在匯率算虧出屎了!”
窗戶外頭一架航班飛了過來,一看就是大陸過來了。
林寒瞥了眼電腦屏幕上的日元曲線——7975,這數字讓他想起銀座酒吧里陪酒女的腿,裹著黑絲還非得繃得筆直。
“告訴斯洛索,該出手了。。”林寒突然起身,西裝下擺掃翻半杯凍檸茶,茶漬在《扶桑經濟新聞》頭版泅出個地圖的輪廓。
“讓他把三井那批銅期貨合約全拋了,對,咱們村原材料方面讓五大財團再虧一筆。”
金如水攥著摩托羅拉大哥大往外沖,皮鞋跟在門外大理石地板上滋啦一聲,跟港片里黑幫劈友前磨刀一個動靜。
林寒走到落地窗前,中環的高樓像麻將牌似的杵著,底下螞蟻大的人流正往皇后大道東涌。
他對著玻璃哈了口氣,拿袖口擦出塊透明地兒,正好瞅見一輛輛馬自達突突突往尖沙咀開。
在這個地方,開馬自達是會塞車的。
“林生,野村證券的山本約您半島酒店飲茶”充當秘書的菜少芬踩著十厘米高跟鞋晃進來,香水味嗆得林寒直皺眉。
這妞跟著林寒一年多了,李儒彤都生了孩子,她居然還沒有動靜。
所以現在的菜少芬,那是很努力的。
不但跟著林寒當秘書,有事沒事就跑過來。
世界上有什么流行的秘書穿搭都要在自己身上來一套。
這還不算。
在林寒送給她的淺水灣別墅,她把朱英騙到家里面灌醉。
讓林寒打針。
當時林寒就給了她一個嘴巴子。
“我是龍王,我看上的女人,需要用這種方式嗎?
你這是給我敗壞名聲。。。”
從此菜少芬更加乖巧,絕對不敢自作主張。
不過也只是從明目張膽的給林寒找明星,變成了慢慢傳播影響力。
她在明星圈層里面總說一句話。
“沒有林寒搞不定的女人,只有林寒看不上的女人。
這就是龍王。”
菜少芬故意將自己的襪子撕開一破洞,在林寒面前晃悠。
“飲茶?
他們配嗎?”
林寒把雪茄屁股按滅在傳真紙上,富士銀行社長村山富市的臉被燙出個黑洞。
“說不定有好消息呢。”
菜少芬試探著將自己的腿放在林寒身上。
“告訴他們,現在是向我投降,代價最小的時候。
我不謀求做扶桑五大財團的最大股東,但是他們手底下的實業,我要三成。”
“明白。。。人家。。人家五天沒見到你了。”菜少芬眼神迷離。
“這兩天我很忙,等把扶桑拿下,送你一套東京的公寓樓。收租當地主婆。”
林寒也有些意動。
“老公。。。”
“你先去告訴小鬼子,老子只跟兩種人吃飯。
要么能讓我賺五十個億的,要么能讓我省五十個億的。”
菜少芬翻了個白眼扭出去,包臀裙上的亮片閃得人眼暈。
“你等我啊。。。”
“少不得讓你求饒,下次進來洗個澡,我不喜歡除了原味之外的其他味道。”
“知道了。。。香水花了三萬港幣呢。”
電腦突然叮咚一響,日元匯率跳到了1003。
林寒咧嘴笑了,冷森的牙齒在屏幕藍光里泛著冷。
他就像是吃人的怪獸,要把扶桑吃干抹凈。
他抄起電話撥給另外一個金融助手:“告訴四大家族,拋售扶桑所有資產,繼續壓低匯率。”
窗外烏云壓到太平山頂,維多利亞港的海水泛著鐵灰色。
林寒解開領帶甩沙發上,那沙發是真鱷魚皮的,鱗片刮得他手背生疼。
暴雨砸在玻璃幕墻上,聲音跟炒豆子似的。
金如水渾身濕漉漉地撞進來,手里攥著濕透的傳真紙:“林生!三井的債券評級被穆迪降了!”
林寒從酒柜拎出瓶皇家禮炮,嘭地撬開瓶蓋,琥珀色酒液濺到金如水的范思哲襯衫上。
“很好,山雞和陳浩南他們在扶桑也有一年多了。
讓他們帶人去把富士銀行金庫的備用鑰匙拿到——對,就找上周山雞泡的那個女銀行職員。
金庫里面什么都能有,就是不能有黃金。”
“明白大老板,這樣我們匯豐銀行收購富士銀行和三井銀行就能出價更低了。
而三井銀行和富士銀行有大量馬自達汽車,三棱汽車和日產汽車的貸款。
斷貸加上原材料漲價和銷量下降,疊加匯率爆炸。
鬼子的這幾個強大的汽車企業,就會瀕臨破產。
我們到時候就能完美收割。”
金如水有些興奮。
鬼子發展了四十年的老本,居然被林先生如此輕松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