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敵人已經開始沖鋒。這支潰退的隊伍在雨夜中跋涉的時候并未料到自己已經踏進了敵人巨大的包圍圈。敵人占據了壓倒性的優勢他們不需要列陣推進直接就可以撲上來斬下他們的頭顱。
但是這支即將覆滅的軍隊卻沒有人驚訝。其實當他們看見祁越的尸體隨著戰馬回來所有人都預測到了這個結局。不過他們也并不畏懼對于死亡他們早已經有所準備。他們只是要先哀悼自己的戰友。
“他們都是畜生!”領靜靜地看著祁越的尸體看著那根生銹的鐵條貫穿了他的整個身體。
“他們都是畜生!”年輕人清秀的臉痙攣著浮起一絲刻骨的狠毒。
“非要殺了我們去永遠獨霸這個世界的權力?”領低聲說。
“那就送他們去地獄獨霸權力吧!”領忽然高舉著巨劍咆哮起來他胯下的戰馬巨龍一樣立起長長的火紅色馬鬃在夜色中飛揚。
“喝啊!喝啊!喝啊!”這支沉寂的軍隊忽然爆出巨雷一樣的呼喊。有一種精神點燃了他們每個人的意志他們高舉起武器直指天空數百人的吼聲將整個荒原上敵軍的聲浪壓了下去。
“只要最后一個天驅還活著總有人鎮壓他們的野心!”領仰天吼叫“鐵甲……”
“依然在!”所有人都隨著他咆哮。
“鐵甲!!”
“依然在!!”筆趣庫
“鐵甲!!!”
“依然在!!!”
三次一次更比一次沉雄的吼聲震驚了整個荒原仿佛巨龍呼嘯著從夜雨中升騰而去狂烈的龍吟化作沉重的雷聲在整個荒原上滾動著推向四周。天空中的云層也震顫著要為之崩潰。動沖鋒的敵軍在這陣不可一世的咆哮聲中敬畏不安將軍們揮舞著長劍鎮定軍心他們本已經料到剿滅這支數百人的殘軍也并不容易可是無人想到在出生命中最后一次咆哮的時候這群武士依然無畏宛如極盛的當年。
“回北方去!”領高呼著。
數百支火把一燃。鷹旗所指一道火流在荒原上飛馳起來向著北方起了最后一次沖鋒。
老人猛地一縮手手指卻已經被灼痛了。那枚鐵青色的鐵指套在篝火上已經烤得滾燙上面的飛鷹標志在火光中熠熠生輝。
老人低低地嘆息一聲將指套拋在自己的袍角上再握在手中默默地感受著那上面的溫度。最近總是會在想起舊事的時候走神盡管不愿意承認可是心里也明白自己真的是老了。羽人的壽命可以比一個人類長二十年不過沒有什么生命可以逃脫死亡的劫難。即使傳說中的龍也會在壽命終結的時候獨自游向大海深處神秘的龍冢而后埋身在堆積如山的龍骨中。
老去的羽人和人類的老人并無什么區別。最近的記憶越來越不清楚當年的回憶卻總是壓不住地浮起。握槍的手也不再穩定如鐵。
篝火前橫著一桿銀色的戰槍通長八尺鏤空的銀白色槍刺顯得秀麗而槍身所用的銀灰色椴木顯得極其罕見。槍身沒有任何的銘文這本來就是一柄無名的槍。他當然拋棄了家族的身份投奔那面鷹旗于是自鑄了這柄無名的長槍。
老人枯燥的大手按在了槍上稍一停忽然揮槍橫掃。篝火的火焰瞬間被壓了下去而后被削作兩截的一只飛蠓落進火焰中被火一燎就化成了灰燼。老人收回了槍嘴角浮起了淡淡的笑容。時間可以讓他蒼老但是百戰而成的槍術卻不會輕易對時間屈服。
他起身踩滅了火堆背上簡單的行李跨上了一旁白色的戰馬。立在寂靜的樹林中月光靜靜地照著他的一身白袍和銀色的須整個人仿佛要乘著一陣輕風脫塵世那般輕盈。戰馬小步走出樹林踏上一個土坡土坡外是秋季枯黃的草原。周圍一代平坦空闊遠處龐大的城池山閃爍著星星點點的火光。而更多的火光則是圍繞在城墻周圍一片林立的戰旗在夜風中悄無聲息地起落即使是深夜依然有數千的武士封鎖著城池。
從緊密的聯營看去至少有上萬人圍困著這座大城。
“愚蠢。”老人淡淡地說著。
他對著夜空長長了吸了一口氣:“鐵甲……”
四野空曠只有悄悄的細風無人應和。
“鐵甲……”他喃喃地說“依然在。”
銀色的長槍忽然舉起直指天空那雙海藍色的細眼中驟然被一層銳烈的殺氣所籠罩。還是那個白袍的老人還是土坡上一桿銀槍和一匹白馬可是這一騎不再飄然出塵而是有如一柄插在最高處的利刃在月光下隱隱生輝。
白馬一聲低鳴這一騎帶著不可一世的氣焰竟然對著上萬大軍直沖而去。.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