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桂子氣得渾身發抖，轉身指著守門的衛士怒斥。

“豈有此理！你們是怎么看守的？！”

“人犯就在你們眼皮子底下死了！你們都是干什么吃的？！”

守衛們嚇得跪倒一片，連連磕頭。

“桂公公饒命！桂公公饒命啊！”

“小的們一直守在門口寸步未離！周大人根本沒有離開過小的們的視線！小的們也沒看到他服用任何東西啊！”

小桂子當然知道衛士不敢撒謊，可人就這么死了，他如何向陛下交代？

趙毅的目光落在周顯忠尸體旁那本掉落的書冊上。

書頁微微卷起，他腦海中瞬間閃過宋德離開時那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怪不得宋德要堅持送書，也怪不得小桂子檢查不出任何問題。

毒不是藏在書里，而是下在了書上。

周顯忠只要翻看書冊，毒素就會通過指尖皮膚滲入體內，無聲無息地取人性命。

趙毅走到書冊前蹲下身，并未觸碰，抬頭看向小桂子。

“桂公公，不必責怪他們了，人不是因為他們看管不力而死的。”

“殿下，您這是何意？”

“你還記得白天時，宋德來過嗎？他還特意送了這本書給周顯忠解悶。”

小桂子看向地上的書冊，他不是蠢人，瞬間明白了其中關竅！

“是宋德！是那個老匹夫！他竟然把毒下在了書上！”

這手段太過陰險，令人防不勝防！

他當時只想著里面是否夾帶了紙條或者做了標記，哪里會想到毒藥能這么用！

“來人！把這書給咱家撿起來！仔細檢查！”

衛士小心翼翼地用布裹著手，將書冊撿了起來。

隨行的太醫很快被叫過來。

太醫將銀針夾在書頁中，過了會兒再翻開看，銀針已然變得烏黑！

“回公公，這書上的毒是見血封喉的奇毒鶴頂紅，混入了無色無味的西域奇花的汁液，可通過皮膚滲入，中毒者初時只覺麻癢，待毒發時便無力回天！”

小桂子氣得肺都要炸了，面色漲紅。

“宋德暗算周顯忠，陷害咱家辦事不利，咱家現在就帶人去扒了他的皮！”

“慢著。”

小桂子停下腳步，回頭看向趙毅，眼中滿是不解。

“人證物證俱在，殿下為何要阻攔我？”

“桂公公，你現在去找他又能如何？宋德既然敢用這種手段下毒，必然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他會承認嗎？不會。你能找到他下毒的直接證據嗎？找不到。”

“到時候，他會矢口否認，甚至反咬一口，說我們栽贓陷害朝廷重臣，你去找他算賬，除了打草驚蛇，不會有任何結果。”

趙毅的話如同一盆冷水，澆熄了小桂子心頭的怒火。

小桂子頹然地握緊了拳頭，滿心不甘。

趙毅看著他，繼續說道。

“周顯忠一死，最大的受益者是誰？”

是二皇子趙恒，戶部尚書劉珙，吏部尚書李崇山，以及那些和周顯忠勾結在一起的人！

周顯忠死了，就意味著換糧貪墨、勾結北蠻的線索徹底斷了。

他的一死，替二皇子他們扛下了所有的罪責。死無對證，二皇子等人便可以高枕無憂了！

小桂子瞬間想通了其中的利害關系，后背滲出層冷汗。

趙毅的聲音帶著冷意。

“宋德殺周顯忠，不僅僅是為了滅口，更是為了讓換糧一案到此為止。我們現在要做的，是想辦法應對周顯忠死亡帶來的后果，絕不能讓他們輕易地金蟬脫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