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小時,六十分鐘,三千六百秒,倏地就過去了。
陸飲冰從掛著的大衣里拿出車鑰匙,去開車,將夏以桐送到和方茴約定好的地點,那兒離機場半個小時路程,從別墅開到那兒也正好半個小時。
遠遠地視野里出現了來接夏以桐的車,陸飲冰開過去,靠邊停下,四下無人,連過往車輛都很少。
夏以桐“咦”了一聲。
“咔噠”一聲輕響,陸飲冰解開安全帶,傾身過去,一手捧住夏以桐的臉頰,另一手壓在她搭在大腿的手上,深深地吻了下去。
也許是離別的情緒太濃,夏以桐回吻得也很用力,陸飲冰感覺脖子都要被她勒斷了。
分開的時候,兩人的唇瓣俱都有些紅腫,那是過度擠壓和吮吸造成的,望著彼此重重地喘氣。
“我走了。”夏以桐說,眼睛卻還看著她,手也沒去推車門。
“嗯。”
“我真走了。”
陸飲冰點頭。
夏以桐抱了她一下,下定決心轉過頭,手拉開車門的同時,矮身,腿往外跨,陸飲冰的手在空中劃過一道弧度,落回原位。
然后她就看著夏以桐低頭匆匆地坐進了前面那輛車里。
手機響了一下,屏幕亮起來,陸飲冰拿起手機,解開屏幕。
夏以桐——我坐好啦,你回去吧陸老師。
陸飲冰——好。
方茴:“小東哥,開車吧。”
司機一腳油門出去,夏以桐轉著脖子,一直往后看,陸飲冰的車始終沒動,黑色路虎如同沉默的守衛,佇立在那里,漸漸地從視線里倒退出去。
夏以桐鼻子發酸,比她看著陸飲冰走還要難受——你快回去吧。
陸飲冰——好,到機場給我發個消息
她倒扣下手機,發動車子,開往相反的方向。車載藍牙響起了手機鈴聲,陸飲冰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接通,淡淡回復:“二十分鐘,馬上到。”
黑色路虎再次加速,在柏油路上一路奔馳而去。
車鑰匙丟給專門迎上來的侍者,去房間里換好從國外送過來的高定禮服,衣香鬢影,交錯而過,取一杯酒,和友人三三兩兩聚在一起低聲聊著天。
她在親近的人面前話還是不少的,今天卻是罕見的寡少語,幾次被友人善意詢問是否有心事,均搖頭,碰杯,頷首飲下,加入對方的話題。然而時不時便要看一下手包里的手機,明知道對方登機了,不可能有新的消息,但她還是想去看,上下滑動那幾條被她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聊天記錄。
這樣不受控制的感覺讓陸飲冰心慌起來,她沒想過自己陷入愛情的時候會是這樣,很……迷茫。
是迷茫吧?
她心思不在酒會上,尋了個由頭往陽臺走,借著建筑物的遮擋,讓自己的情緒袒露出來,手指仍舊在手機上漫無目的地劃著,她忘了自己要干什么,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又點進那個綠色的圖標里。
這幾乎叫她油然而生出一種驚恐的情緒,為了焦灼的血液冷卻下來,她讓后背貼上冰冷的墻壁,刺骨的寒意從脊椎躥往天靈蓋。
陸飲冰閉上眼睛,深吸口氣,回到了人群中間。
……
“你說什么?!”來影平地一聲吼,“你再說一遍!”
“小聲點兒,我耳朵都要被你震聾了。”陸飲冰對著鏡子拉好睡衣的領口,把自己團得嚴嚴實實縮進了被子里,好懷念夏以桐和她一起睡覺的時候啊。
“你他媽都說出這種話了,我還能小聲一點兒嗎?”來影體驗生活結束,等明年開春再開機,也在京城的宅子里窩著。
“我說什么了?”
“你說你不想和夏以桐談戀愛了,你要分手。”
陸飲冰幾乎要笑出聲:“哎呦喂,我說您能認真做好閱讀理解么?我什么時候說要分手了?”
“剛才啊。”來影模仿著她的語氣,懊惱說,“談戀愛這件事太可怕了,早知如此,當初我就不會開始這一步了。”
陸飲冰:“我……”
她還沒“我”出來,來影已經懟過來了:“你看你是不是不想談戀愛了,你怎么是這么個人啊,你和那些渣女有什么區別。”
陸飲冰沒反駁,沒接茬兒。
來影慌了,她就是隨口一說,不會真的給她說中了吧,完了,她對不起夏以桐。
“喂,你不是真的在想分手的事情吧?”
“……”
“姐,奶奶,我求你別嚇我了行么?”來影快給她跪下了,“你說句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