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型師一上一下,兩個腦袋疊在門縫前,往里偷窺,等到兩人各自回原位,才假模假樣地敲了敲門,用尖細的嗓音問:“你們好,我可以進來嗎?”
岑溪:“……”
夏以桐:“……”
所以這個化妝間什么時候易主了嗎?
兩人都沒回答呢,原先的造型師帶著他的師弟就推門扭著腰進來了,師弟和這位師兄如出一轍,都是細腰窄胯,走路姿勢比女人還妖嬈。
雙封,一般會做出兩人勢均力敵的場面,不會因為二者人氣不同而讓其中一人放低姿態縮減篇幅。二人大爆的第一部作品都是巾幗不讓須眉的類型,服裝貼合本身氣質,設計了黑白組,夏以桐適合精致簡潔的白,岑溪則更能駕馭冷酷銳氣的黑,但是又不是純色的一黑一白,而是通過拼接剪裁,腰、領完美運用不對稱元素,達成黑中有白,白中有黑的效果,卻又交融得恰到好處。
簡單來說,就是……在夏以桐這個已經完全進化成姬佬的人眼中,一眼看上去特別的姬。
那兩個造型師也是,從開始弄頭發到現在,一直在眉目傳情,生怕人家不知道他倆有什么基情的,有時候遞個卷發棒也要趁機摸把小手,岑溪全程閉眼,夏以桐面帶微笑,用大腦記錄細節,琢磨著一會拍完給陸飲冰吐槽。
學會給對方分享生活中的有趣細節,是戀愛保鮮的法門之一。夏以桐上網查的,所以她最近覺得自己觀察能力又進步了不少。
比如說,二位造型師中的師兄第三次摸了師弟的屁股,而師弟翻了四個白眼,多出來的一個是因為師兄已經十分鐘沒有摸他的屁股了;比如說師兄問師弟借了兩次剪刀,師弟搖頭不借,師兄就扔下手里的活兒兩只手去捏他的細腰;比如師弟給她吹頭發吹到一半,忽然停了,往師兄那邊走了兩步,似乎是要聞一聞師兄身上的香水味?
夏以桐:“……”
gay里gay氣得沒眼看。
心里吐槽歸吐槽,但是二人的專業沒得說,弄完頭發,往鏡子里一看,簡直像變了一個人。頭發還是那個頭發,五官還是那個五官,化得也只是淡妝,眉毛重新描過,眼影都沒打,乍一看跟素顏出鏡似的。但有很多地方不一樣了,長發被卷發棒做了一次性造型,打理得層次分明,額前的小卷介乎民國與現代風格之間,時髦值一下子上去了好幾個臺階。
岑溪更不用說了,人靠衣裝馬靠鞍,化完妝把那身兒黑一穿上,眼神清明,妥妥的大牌明星氣場,一點兒看不出目前還掙扎在三線。
兩人各自看了對方身上的衣服一眼,岑溪暗喜,夏以桐苦笑。這雜志封面要是被陸飲冰看到了,應該會吃醋的吧?
攝像師在調試他的寶貝相機,兩人在黑色擋光部圍著的攝影棚里面等著,燈光一開始打得很亮,幾盞燈一起照過來,夏以桐攝影棚拍多了,眼睛習慣,也能很快找到自己最好看的角度,岑溪則全程不適地略微偏過頭。
攝影師調得差不多了,用英文說:“heygirls,lookhere.”
夏以桐看過去,自然的微笑。
攝影師皺眉,改換了中文:“黑衣服那個,看鏡頭。”
夏以桐偏頭,發現岑溪眼睛有點失焦。岑溪鞠躬給攝影師道歉,然后不好意思地對夏以桐說:“夏,老師。”
“嗯?”
“你,能,能不,能,教我,怎么,怎么對準,焦,焦距。”岑溪說,“問,問號。”
夏以桐這回在她說話的空檔間機智地呼吸了一次,并且花了三秒鐘體會她的問題,半秒鐘思考,答:“好,好的。”
怎么辦她被傳染結巴了!
她要告訴陸老師!
夏以桐向岑溪傳授了她拍封面的技巧,攝影師又喊了兩次,才把岑溪對不準鏡頭這毛病解決了。
接著就是兩人的拍照姿勢問題。
一張歐式布藝沙發,兩個人各坐一邊,翹起二郎腿,目視鏡頭,露出比微笑弧度大一點的笑容,青春陽光。
可以。夏以桐心說。
兩人并肩而立,單手后背,頭一個向左一個向右,釋放出冷酷的氣息,凝視鏡頭,目光深邃,把對面的攝影師當成死敵,霸道滿分,小姑娘看著要嗷嗷叫。
可以。夏以桐被大風扇把頭發吹得飛起來的時候心說。
攝影師接連拍了好幾組,直起腰,說:“現在你們倆抱在一起,貼面。”
夏以桐:“……”
這個她覺得不太可以。
岑溪:“夏,老師,抱,抱……”
夏以桐:“……”
好氣啊,她夠煩了,還有個小結巴不遺余力地帶跑她,抱什么抱啊,抱你個大頭鬼。
她心理活動結束了,岑溪的還沒“抱”完,夏以桐的氣倒是消了,一時間哭笑不得。
“抱……嗎?”岑溪說完了。
夏以桐嘆氣:“……抱。”
攝影師讓她抱,她能不抱嗎?她又不是陸飲冰,能夠有資本跟雜志討價還價,人家還會好聲好氣遷就她,自己敢不配合,蘇寒就在旁邊盯著呢,一會兒一剪刀直接殺過來,她就命不久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