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老爺們都不多問,不多看,很利索地幫著茭白將沈而銨帶下樓。
茭白的頭腦逐漸從《斷翅》最大節點的狗血中清醒,以沈而銨的身份跟他目前的情況,不能隨便去哪個醫院醫治。
他上車后就給戚以潦打電話:“三哥。”
戚以潦坐在地下二樓的書桌前,還是那身西裝,锃亮的皮鞋都沒脫,他扶著桌面上密密麻麻的“克制”二字,嗓音低而溫和:“嗯?朋友找到了?”
“找到了,狀況不太好。”茭白清楚沈而銨的事瞞不過戚以潦,或許隨行的戚家人已經在他不注意時上報了,他就干脆簡短地透露了出來。這樣還能亮出他的誠實表態。
“需要叔叔做些什么?”戚以潦問。
茭白深呼吸,一口氣道:“我想帶他去一家比較隱秘的醫院,還要能得到最好的治療,盡量讓他在天亮前恢復過來,我怕拖下去,藥物會損傷他的身體。”
“好。”
戚以潦說完那個字就掛斷。
茭白沒讓司機開車,他在等戚以潦的電話。
旁邊的沈而銨已經把小臂咬得破爛,可他并沒有好轉。
隨著時間的分秒推移,藥效在一層一層疊加,勢必要將他的意志全部抽走,讓他淪為一頭失去人性,不會思考,只會憑著本能去發泄的動物。
車里的血腥味越來越重,皮椅上都滴了血。茭白讓人將沈而銨打暈。
“白少,恐怕不行。”戚十一正色,“他的情況非常差,明顯不是吃了市場上普通的藥,就算他昏迷了,還是處在……”
“我建議他繼續跟藥性抵抗,皮肉之痛比血管爆裂好。”戚十一欲又止。
媽得,主角受下個藥都不同凡響。茭白的腦子發昏。
“不如,”戚十二說,“我們幫幫他?”
茭白冷著臉看過去。
“白少別誤會,我的意思是,用這個。”戚十二伸出雙手。
茭白沉吟:“他不會愿意的。”
戚家幾人不解。坐在沈而銨另一邊的戚十二嘗試了一下,他剛碰到少年的腿,就被嘶吼著警告。
戚十二摸摸鼻子,離少年遠一點。
茭白料到了,沈而銨那個性子,只要他沒完全成為藥物的傀儡,他就絕不能接受自己墜入無邊欲淵,那會讓他自我痛惡。
不多時,茭白指間的手機響了,他立即接通。
戚以潦讓茭白帶朋友去一個私人診所,那里的醫遼設備夠用,并且已經打點好了。
茭白以為戚以潦會提出什么條件,譬如以后多讀點書,或者給他警告。
卻只聽他說:“去吧。”
茭白無意識地伸手去摸脖子,他摸了又摸,一遍兩遍,確定什么似的,好一會才收回手。
我沒有被狗鏈拴住的窒息感,茭白心想。
診所的老板是個混血大叔,留小胡子,濃眉長眼,有種山野與深海的性感,他抽了沈而銨一管血檢驗。
“這小帥哥體內的藥是數一數二的猛,國內很少見,能弄到也是本事。”
茭白的指間都是粘膩的血:“那有得解嗎?”
“有得解。”大叔在他放松時說,“你陪個幾天就行了。”
茭白:“……”
“下藥之人是個生手,放了幾倍的量。”大叔看著他,“如果不能得到足夠的紓解,器官會衰竭,這你也不愿意?”
“別在這時候開玩笑了,大叔,他是我朋友。”茭白冷冷道。
“不是情人啊。”大叔懶洋洋地捋兩下小胡子,“那我只能想別的法子了,我想想啊。”
茭白吐口氣。這大叔雖然看著不靠譜,但他知道對方能救沈而銨。
戚以潦介紹的,不會是個普通人。
茭白看了眼小床上的沈而銨,他蜷縮著身子,屈起不停抖動痙攣的雙腿,手指扭曲地摳住藍色被單,拼死不去碰自己的欲|望。
《斷翅》中,這部分是禮玨的回憶錄,有大半話的內容,都是黑白線條,沒上色。整部漫里,只有他知道他和沈而銨是怎么開始的。那是他們之間最潮濕的部分。
沈而銨在原著里沒抵得過藥效,也沒自殘到這程度,他要了禮玨,發了瘋。大概是他內心沒有光,很快就被黑暗吞沒。
現在他有。
那點光可能不強,可能跟黑暗相比不值一提,它卻不死不滅。
“藥性太霸道,”大叔拿著一支針筒過來,“被下藥的人心理上不抗拒還好,大不了就是幾天幾夜不眠不休,承受者可是要九死一生的。”
“當然,被下藥的一方抗拒了,也是九死一生,挺過來就是脫胎換骨。都是了不起的人啊。”
大叔要給沈而銨扎一針,還沒靠近就被踹開了。
那力道過于兇殘,大叔被踹得倒在了藥品架子上面,藥品嘩啦啦掉了一地。
“抬走,我不醫了。”大叔耍性子,針筒一甩就要走。
“大叔,別啊,你等一會,我跟他說。”茭白冒死湊到沈而銨跟前,也被踹了一腳,還他媽剛好在他年初被齊傻逼捅過的地方。
茭白沒碰到后面的藥品架,他直接被踹得倒在地上,背部的肋骨酸痛。
真的欠這沈少爺的,媽得,不他媽好起來,他白挨了。
“沈而銨,我是你要來西城見的朋友茭白,你他媽聽到沒。”茭白捂著肚子嘶嘶抽氣,“你別亂動,大叔要給你打針,打完你就能舒服點了。”
他對身心瀕臨獸化的少年伸出手:“來,抓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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