茭白回過神來的時候,長了一些的汗濕頭發被抓了起來,他被迫仰起頭,含著水的眼里瞬間斂去思慮之色,徒增的憤怒跟警惕瞄準上方的老東西。
沈寄夾著煙的那只手按上他往下垂的潮紅眼尾:“你為了救我兒子,斷了三根肋骨,我這個做父親的,是不是該對你聊表謝意?”
茭白調整呼吸小口吸氣,沈寄應該只讓助理查他在哪個學校,住在哪,沒有細查他的方方面面。否則他和齊霜合謀的事十有八|九會暴露。
沈寄這個人吧,致命傷是過于自信,覺得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逃不過他的手心。
哪怕他得知枕邊人背著他做了很多小動作,他都不放在眼里。
這是他能在漫畫里有那個結局的真正原因。
茭白的頭皮陣陣發疼,福緣樓那晚他和沈寄活躍度的暴漲就預示會有這一天。只不過對方來的比他意料得要晚。
看來是本想忽略或自我壓制投在他身上的興趣,卻沒成功。
茭白看到活躍度開始動了,他一眼不眨地目睹它漲到45.7,就懸在他眼前的半空中。
而沈寄頭像上的那只皮卡丘,它瞇起圓滾滾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茭白。
就很霸總。
“不用了,沈少爺已經謝過了。”茭白不去關注皮卡丘了,他把頭轉向它的主子。
沈寄的指腹從小狗濕熱的眼尾下移,蹭過他泛著病態紅暈的臉頰,停在他咬破了的唇上:“還是要謝謝。”
茭白渾身無力,掙扎的勁都沒有,他強撐著身體假笑,嘴唇張合的幅度很小,防備那根手摳他的嘴。
“您太客氣了,真不用的。”
沈寄冷冷道:“怎么謝才好?”他插|進小狗發絲里的手指收緊力道,將人提到自己眼皮底下,“往床上一丟就疼哭了,那還能干什么?”
茭白嘴邊的弧度消失,滾吧你,老子什么也不能干,傳教士都做不了!
沈寄松開捻著他唇瓣的手,把沾到的血涂在他濕而發亮的眼睛上面:“打個麻醉吧,打了就不疼了。”
打打打打麻醉?茭白整個人猛地僵住,這他媽是人說的話嗎,不是,老東西不是人,他就是坨屎!
冷靜點,別慌,冷靜,茭白一邊安慰自己,一邊回憶回憶《斷翅》的劇情,發現漫畫里沒說沈寄喝了酒就有特殊癖好。
再者說,沈寄向來喜歡床上的人有勁兒,能跟上他的節奏,被麻醉了的不就是塊肉嗎,那他還能一展雄風?顯然不能。
沈寄注意到被他提在手中的人情緒上有過幾次起伏,不但沒有被嚇到,還能這么快就鎮定下來。
新鮮。
這感覺沈寄不是第一回體會,都集中在下半年,來自同一個小玩意。
沈寄被煙草味浸透的嗓子里發出一道含義不明的笑聲:“茭白,新名字挺有食欲。”
說著就將人拖下床,朝著房門口拖去。
茭白沒有用所剩無幾的力氣喊救命,他很清楚,現階段的沈而銨是救不了他的,這棟樓里的鄰居也救不了。
在南城,沈家是眾家族之首,沈寄有著絕對性的權威。
茭白睡覺不喜歡穿襪子,這會兒他赤著腳被沈寄拖走,一下一下在冰冷地面上蹭刮,很不好受。
最痛苦的還是后背的傷。
整個人猶如正在面臨五馬分尸之痛,皮肉骨骼間滲著劇烈的撕扯感。
茭白奄奄一息地在心里的小本子上記賬,沈寄讓他受的罪又多了一項。
客廳很靜,沈而銨閉著眼倒在沙發里。
茭白只來得及看他一眼,就被沈寄拖著穿過了客廳。
沈寄闊步往大門口方向走去,沙發上那小子的警覺性不錯,可惜是個只會折紙畫畫的小廢物。
那副受到同學們追捧的好皮囊還是遺傳的他父親。
“沈寄兒子”將是他終生最高成就。
沈寄打開了大門。
寒風肆意地往茭白汗涔涔的身上席卷而來。
“停,停一下……”茭白疼到不行了,意識已經有些模糊,“沈董,您要帶我去哪?”
沈寄隔著煙霧居高臨下地看過來,他壓緊成熟冷厲的眉眼,神情灰暗不明,似乎沒想過那個問題。
這時候的他終于有了點醉態。
“要h我啊?”茭白露出小虎牙,“不至于吧,您不是看不上我嗎?這要是h了,豈不是打臉?”
“牙尖嘴利。”沈寄的大掌摸過青年軟軟細細的腰,掌心往上撫,觸碰到他的固定帶,感受他的繃緊跟顫栗。
沈寄面無表情地撫了撫他背上的皮骨,對著斷掉的肋骨處按下去。
同一時間,沈寄的右胳膊一處傳來痛意,他冷淡地掃了眼緊咬著他那塊肉的小狗。
果真是太野了,沒被馴化過。快死的時候,還知道如此敏捷地反撲。
沈寄的西裝外套丟在車里,他只穿著襯衣跟馬甲上了樓,血很快就從他的襯衣布料里滲出來,他沒在意,只是用一種微妙且危險的眼神盯著青年唇邊那抹紅。
青年的臉太白,唇太艷,強烈的色彩對比令人產生一種暈眩感。
沈寄嗅到了血腥味,血管里的血液流動的速度開始加快,喉頭灼燒,他緩慢低下頭,距離疼得直抖,瞳孔都有點渙散了卻還是死咬著他不放的小狗越來越近。
血腥味里摻雜著藥味。
很濃郁。
就在沈寄快要碰上那味道來源的時候,咬在他胳膊上的唇齒一松。
沈寄維持著向昏過去的人彎腰靠近的姿勢,少有的思緒空白。
剛才他想做什么?他深思片刻,意識到自己找不到答案,也無跡可尋。
那就不找了,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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