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他當然在乎!”跟姐姐我唧唧歪歪了不知道多少回了!
“他會在乎……你應該不難理解吧?”
我又看了他一眼,“嗯!”
方致新嘴角的笑意稍稍擴大了一點,靠著沙發背、又往下蹭了蹭,問:“想聽聽致遠小時候的事么?”
“呃?”我愣了愣,不太明白他為什么忽然來了這么一句。“說說看!”終究,我還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方致新稍微想了一下,“你知道我們家在英國有一棟城堡嗎?”
“嗯!聽說過!”
方致新淺淺一笑,不疾不緩地跟我說了一個關于暑假、關于樹屋、關于兩個小男孩和一座城堡的故事。(具體內容請各位童鞋參考第31章,番外2-兄弟往事,鞠躬!)
我聽得很投入,漸漸地,時而會笑、時而會惱了。聽完之后,我問他:“從那時候你就開始喜歡致遠了,是嗎?”
他反問我:“哪種喜歡?”
我答:“這得問你啊!”
他的嘴角又牽動了一下,“嗯!”
“嗯是什么意思?”我很討厭他“嗯”,常常會讓人有摸不著頭腦的感覺。
“你覺得呢?”
靠!哪兒有這樣回答問題的?!“我又不是臨床心理學畢業的!”
“這和學什么有什么關系?你在問這個問題的時候不是已經有主意了嗎?”他冷冷地問我。
我張著嘴、卻不知道說什么,心里一個勁兒地琢磨:我有嗎?有嗎?
“你說你第一眼看見我的時候就知道我是同性戀,如果當時我說我不是,你會信嗎?”他又問了我一個問題。
我還是回答不出,使勁想了半天,問:“那你到底是不是啊?”
方致新沒有回答,把頭往后一仰、靠在沙發背上,呵呵低笑了起來。
我很快明白了他笑的原因了,嘟囔道:“你這個人怎么這么奇怪?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很簡單的一個答案、為什么非得繞這么大一個圈子呢?”
這次他總算給了我一個很爽快的答案……如果這也算是爽快的話!“我已經用最簡單的答案回答過你了,可是你自己又把簡單的問題想復雜了,所以才會再問我啊!”
我想了想,無語了。的確!
“何小笛,你一直在找各種各樣的答案是嗎?”他坐直了一點,不等我回答又接著道:“其實你自己的心里早已經有答案了,可是你卻要用最復雜的辦法去證明這個答案!”
“麻煩你說得簡單點兒好嗎?什么亂七八糟的?!”我皺著眉、很不爽地甩手。他老是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好像指望人人都是神童、能一點就通一樣!
方致新又笑了一下……冷笑!“你有沒有注意到你一直在說簡單一點、簡單一點?”
“有……”嗎?“啊!”我臨時改了口,因為想到自己剛剛說過“簡單”二字。
“挨餓的人希望能吃飽!挨凍的人希望能穿暖!貧窮的人希望能富有!”每說一句,他就會用指節輕輕敲一記桌面、像是為了讓我加深記憶一樣。然后,他問我:“那么,什么樣的人會希望能簡單一點呢?”
這下我總算明白了(廢話!再不明白就是白癡了……有不明白的童鞋嗎?快舉手!),怒道:“我哪兒復雜啦?!”
“你想得太多!”他給了我一個超級簡單的答案。
“我哪兒想得多啦?”我還不服……md,我當然得不服!“你跟我處過幾天呀才?憑什么這么說我?”
“嗯!”又來了!
“我告訴你,我根本就沒多想!”他這副愛理不理、了然于胸、氣定神閑的樣子真的把我惹惱了,“聽到這種事、還是從別人、從前男友的嘴里聽到這種事,你說我能不生氣嗎?能不多想嗎?你弟弟口口聲聲跟我說他多喜歡我……多愛我,還說……了一大堆甜蜜語!”即便是氣昏頭了,小混蛋曾對我說過的那些話我也實在是復述不出口!“可是事實上那些都是騙人的!他騙了我,你知不知道?!”最后這句我幾乎是撲上去沖他嚷的。
“嗯!”
天哪!這個男人的聲帶、舌頭、甚至腦子不是出什么問題了吧?!算了、不管他,讓姐姐我泄泄火先!
“我不是一個不經世事的黃毛丫頭!我捫心自問自己還算是個明理大度的人!我也很清楚每個人都有過往、都有這點那點的傷痛不愿意提,但是這不代表我可以容忍欺騙!他不該騙我!你弟弟、方致遠、他不該騙我!”
這次除了“嗯”之外,方致新還給了我多一點反應……他點了點頭。
“他問我的事我都是知無不、無不盡!他不愿意提的事我也從來不多糾纏!他不愿意我做的事我都可以不做!他的心境、他的難過我都可以體諒!難道這樣還不夠、還要他用謊來騙我嗎?”
方致新既沒出聲也沒點頭,不過看他的表情應該是也不贊同方致遠的所作所為的吧?
“你剛才問我是不是怪他,我現在可以回答你!我不怪他曾經做過的那些荒唐事,對于既定的事實就像我剛才對……那個男人說的一樣,我不在乎!可是對于方致遠騙我、一直一直地騙我,我很在乎、在乎得要命!哼!”結束了這番慷慨陳詞之后,我再一次覺得疲累不堪、萎頓進沙發里呼哧呼哧喘著粗氣,眼睛則死死地盯著方致新。
他開口了,“上次你問我的事,你后來去查了嗎?”
“嗯!”我已經懶得問他這件事跟方致遠騙我的事兒有什么關系了,反正這個人從來都不會好好說話、更不會好好回答問題的,而且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對他的脾氣秉性、我摸索出一點門道來了……他問的話必定是前后有關聯的!
“然后呢?”他又問我。
“沒有然后啦!我沒有問過他,就像當初跟你說過的那樣!”
“我是問你,你怎么想的!”
“沒怎么想。”
方致新輕嘆了一聲,再次坐直了身體、問:“你可憐他嗎?”
“可憐?倒也不至于!”我皺起眉,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我很心疼他。”
“嗯!”他頗為滿意地點了一下頭,又問:“你知道后來發生了什么?”
“什么?”我少少地緊張了起來。
“那個女醫師的丈夫起訴了致遠,你知道嗎?”
我愣住了,“網上沒寫啊!”
方致新苦笑了一下,輕輕點了下頭道:“他要致遠賠償他們一百四十萬英鎊!”
“啊?!”我跳了一下。一百四十萬英鎊?那該是多少人民幣啊?!肯定有好多好多個零呢!“賠了嗎?”我膽戰心驚地問了一句。
“那場官司打了一年又四個月,最后對方還是輸了!”他淡淡地說了一句。
“哦!”謝天謝地!一百四十萬啊……把城堡賠給他都不夠吧?這人還真是獅子大開口啊!
“你知道官司結束之后,那個人干了什么嗎?”
我受不了方致新的這種敘事方式了,勃然大怒道:“麻煩你有什么話一口氣說完好嗎?”
方致新沒有被我的怒氣影響到,只是把臉扭向了游泳池的方向,過了一會兒才低低地道:“一出法院、那個人就從車里拿出一桶汽油澆在致遠的身上、要殺了他。他說既然致遠……不想活、就該讓他痛痛快快地再死一次,免得再害了別的孩子的母親、別的男人的妻子!”這番話他說得又快又急,雖然臉上沒什么表情、但是卻讓人很清楚地感覺到他在難過和憤怒。
我的胸口被什么東西猛然一擊、疼得我連忙用雙手捂住、差點痛呼出聲。
“這件事之后,我把致遠送到上海來……”他嗤笑了一聲,回頭面對著我,“因為我知道你應該還在上海!”
“嗚……”我再也忍不住了,疼得低呼了一聲。腦子里潮水一般、紛紛雜雜地涌進一大堆小混蛋曾經說過的、當時聽了讓我渾身直起雞皮疙瘩的話:我喜歡你很久了!你知不知道為了今天能來費了我多大勁兒?因為我只能愛你一個人啊!總會見到的……
“來上海之后,我們找了你很久。以前的學校、小潘的家……”
天哪,他怎么會知道小潘的?!我一下子抬頭、緊緊地盯著他。
“可是……”他搖了搖頭,低聲道:“沒人知道你的下落,小潘他們也早就搬家了!”他不再說話、也不看我,只是半垂著眼皮、盯著膝蓋上的某個點。
“你……早就知道我了?”我好不容易緩了過來。
“嗯!”
“多早?”我得弄清楚小混蛋是不是把當初在小潘隔壁偷聽的故事也告訴他了。
“很早!”
“早到什么時候?幾年、幾月、幾號?”我咬牙切齒地問著,恨不得撲過去把他給撕碎了!
我的問法生效了。
“二一年十一月四號!”他還真tmd給了我年月日!
我愣了愣,仔細看著他、試圖從他冷冰冰的臉上分辨出此話的真假。
不等我發問,他自己解答了我的疑問……屈指可數的事情啊!“第二天就是我能做角膜移植的最后期限。致遠要我接受移植,然后陪他來上海找你。”說到這兒,他再次苦笑,“他還騙我說他能站起來了……其實,他是靠肩膀上吊著的威亞站起來的。”
我一怔,然后也苦笑了起來。這個小混蛋啊……“他跟你說了我……多少事?”還是沒放心。
“哼!”他從鼻孔里嗤笑了一聲,“他只是告訴我他這一輩子只要你一個女人!”口氣里有著嘲諷的味道。
我沒在意……真的!腦子里又開始盤旋小混蛋跟我說過的那字字句句。
“何小笛……別在乎太久了,好嗎?”方致新的語氣很奇怪、很陌生……有哀求的味道。“他會這么自暴自棄……”他驟然閉嘴、沒有再說下去。
我深深地皺眉,覺得他沒說完的話里還有什么隱情,于是替他說了下去:“其實也是一種慢性自殺對嗎?”
方致新的嘴唇抿得更緊、唇線變得筆直而僵硬。
我知道我猜對了。
室內一片寂靜。
“好了,回去吧!”方致新突然輕擊了一下桌面、道:“致遠該急死了。”
“切!”我悻悻地哼了一聲,剛準備抬起來的屁股又落下了。“讓他多急一會兒好了!”早干嘛去了?真會急的話,干嘛不自己去瑞金賓館……唉,的確是難了點!
“你的手機開了嗎?”方致新摸到盲杖、站了起來。
“沒有!”從賓館出來我就關機了。一是怕高不可攀會不知好歹地再打來,但更主要的是怕方致遠會打來。
“嗯!”方致新不出所料地點了一下頭,用盲杖上帶著松緊帶的那一頭敲了桌子一下道:“他在頂樓等你!”
“啊?”我愣住了。
“他說……他會等你回來陪他放煙花!”
我飛也似地沖了出去,一邊跑、一邊止不住地嗚嗚直哭。
“何小笛……!”方致新在我背后氣急敗壞地吼。
md,這兒還有個殘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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