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來,精神萎靡不振!
躺在床上摟了小混蛋一上午,把他給膩味得直抱怨說身上要長痱子了!于是一腳把他踢到一邊、翻身抱了個枕頭又親又啃的,把他給樂得差點笑背過氣去!
午飯是在酒店里吃的,吃完之后,他非要和我一起去海港城逛逛。
我知道他是覺乎出我有哪兒不對勁兒了。為了怕他懷疑到什么,我點頭答應了,牽著他的小手……嘿嘿,我在做白日夢!推著他的小車,一起到那么大、卻擠了那么多人的商場里逛了一會兒。只一個樓面下來、我就不干了!
“累死了!”我一屁股坐在一顆大棕櫚樹下邊、彎腰趴在了他的膝蓋上,“給姐姐揉揉肩膀!”昨晚上也抱著他睡了大半宿,不小心把脖子和肩膀都給睡扭了、酸痛得厲害!
他馬上很賣力的給我捏肩膀了,那手法……堪稱專業啊!
“咦?去學過啊?”我趴在他腿上側頭看著他,才不管身邊每個走過的人投來的怪異的目光呢!姐姐我就是欺負殘疾人了,怎么樣?!
他也不在乎,還干得很投入!“我的那個復健師以前是按摩師!”他一邊說、一邊用大拇指按壓我肩胛骨旁邊的那道凹槽,酸溜溜的感覺弄得我臉都皺了起來。
“輕點、輕點!”我聳了聳背,“不然我可叫喚了!”
他連忙放輕了力道,壓低了聲音道:“不要!我可丟不起那個臉!”
“干嘛?跟我在一塊兒丟臉啊?再敢說一遍、馬上把你按地上□□了!”我直起身瞪著他。
“嘿嘿!”他又給我來嬉皮笑臉那一套。
“再說了,怕什么?在這兒誰認識我們呀?大不了讓他們見識見識大陸同胞的開放程度嘛!”人有時候真的很奇怪,到了個陌生地方、誰也不認識的時候,往往敢干出些平日里怎么都不敢干的事情來!現在我就很有抱著他狠狠親一個的沖動。
他看著我兩眼精光四射的樣子、連忙往后退了退、不敢茍同地使勁搖頭。
“切!”我不屑地掀了掀嘴唇,一揚下巴道:“待會兒上去好好給我按摩一下,我倒要看看那個復鍵師傳給你什么手藝了!”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復鍵師啊……重新接受復鍵對他來說該是件多難的事兒啊?得鼓多大的勇氣啊?難怪他頭一次去的那天、整天都沒跟我聯系呢!是在醞釀足夠的勇氣吧?
他沒察覺我已經走神了,還很高興地點頭,“嗯,沒問題!我的手藝肯定很好!往后要是沒工作了,我就給人按摩去!”
“滾!”我擰了他一下,“沒工作了,姐姐養你!你只要給我一個人按摩就行了!”
他怔了怔,隨后馬上用感動得一塌糊涂的表情看著我……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哎喲,至于嘛?”我笑著揉了揉他的腦袋,“再說了,真要是到那份兒上了,我就在馬路邊上給你擺個球桌、你還能跟人賭個球啊什么的!我就拿著個破草帽、滿場吆喝,哎……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啊!”
“呵呵,呵呵!”他憨憨地笑了起來,兩眼放光、一臉憧憬的樣子。
“他怎么給你復鍵啊?還是主要給你做按摩?”我小心翼翼地問。
“嗯……”他撅了撅嘴,伸手朝背后指了指,“按摩!他說……我受傷的地方錯位得越來越厲害了,現在這樣主要是為了改善的作用、緩解我的腰疼。復健……的機會已經錯過啦,現在只是……唔!”他沒說完、而是腦袋一低、任憑我發落的樣子。
我看了直心疼,眼前浮現的都是一條條、一頁頁關于那次火災的報道。“錯過了就錯過了吧!都到這個份兒上了,難不成我還指望你能給姐姐我站起來啊?”揉揉他的腦袋道:“就像你那天在飛機上跟我說得那樣、練得結實有用點兒就好了!免得一天到晚這兒疼、那兒疼的,還老是給我抽筋玩兒!”賞了個爆栗在他腦門上,又補了一句:“不管怎么樣都給我堅持著,聽到沒有?!”
“我不是堅持著呢嗎?”
“嗯,堅持!”我悻悻地哼了一聲,茸潘賡獾難印10剩骸疤鄄惶郯。克惆茨Φ氖焙潁俊
“嗯……還好!他很有分寸的。”他歪了歪嘴巴。那德性就是“疼的,但是我忍住了!”
“沒在人家面前掉眼淚吧?”
“沒有……!”他梗著脖子瞪我。
“行行行!反正下次陪你一起去!他要是真敢弄疼你哪了、我替你揍他!”我凌空揮了一拳,做出一副孔武有力的樣子來。
“呵呵!”他笑得既窩心又臭屁的樣子,“小笛,你這個樣子的時候特別有氣概!”
嘿,損我呢!我聽出來了!
“何小笛?!”不知道哪里突然傳來一聲大喝,濃濃的驚喜、十足的京腔。
我被嚇了一大跳,抻著脖子四下張望,郁憤地暗自嘀咕:誰呀?這么大膽子、叫你姐姐的大名?這是什么世道、難道地球真的變小了?怎么在這異國他鄉、人海茫茫的,都有人認識我?而且……多好的眼里呀?我可是在樹下呆著呢!
“真是你呀,笛子?!”還隔著好多米呢,那人又大喝了一聲。
我定睛一看,心中暗道:完了!
迎面過來的是個七尺男兒,手里拎著七八個大包小包還步履矯健地穿過人群直奔我而來。兩眼灼灼放光,又驚又喜地沖我樂著、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子了。
我暗嘆一聲,拍拍扭著脖子找人的方致遠,小聲道:“是我的一個熟人,北京認識的!別得罪人家,高干子弟!”說完,撐起一個不太自然的笑容站起來、大聲道:“成哥!”唉,典型一個黑社會的稱呼啊!
方致遠扮了個鬼臉、沒有動。
“笛子,哈哈哈!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啊!”成哥興沖沖地走過來,目光飛快地掃了一下方致遠的背。
我笑笑,“是啊、是啊!”真tmd巧啊!說著,一腳踢開輪椅的手剎、把面沉似水的小混蛋轉了過來,伸手示意道:“致遠、成哥!成哥、致遠!”沒必要做太正式的介紹吧,反正今兒見了、這輩子估計都不會再見了!
“你好!”兩個男人互相點了點頭。
成哥眼里滿是困惑,而方致遠的臉上除了個模式化的笑容之外便再看不出什么了……至少從我這個角度上看是面無表情。
我用手指偷偷地在他背上劃了兩下、又擰了擰他的脖子。
他沒動、也沒任何反應。
“呃……你們是、來玩的?購物的?”成哥輕輕揚了揚手里的大包小包。
“嗯!”我笑笑,指指他手里的東西道:“嫂子還在哪兒血拼呢吧?”成哥很早就已結婚、兒子都會打醬油了。成嫂在完成了給他們家傳宗接代的大任之后把孩子往公婆那兒一扔、順理成章地過起了無事一身輕的快活日子。到處吃吃喝喝、玩玩樂樂;明明不缺錢花,可是卻比誰都愛往有折扣的點兒鉆、老是拿著一把折扣券到處分發;一到香港等地的打折季、更是千里迢迢地飛過去、也不算算把機票平攤到每件東西上是不是還劃算了!
一提起購物狂太太,成哥立刻擺了張苦瓜臉出來,“她呀……”他回頭隨便踅摸了一眼、搖搖頭道:“不知道又在哪兒敗呢,唉!不過……笛子啊,你嫂子可一直念叨你著呢!每回吃酸菜火鍋的時候都說,唉呀,笛子最愛吃這個了!”
我訕訕笑了兩聲。其實我從來不愛吃酸菜火鍋……至少不是成哥說的的這種酸菜!他們的酸菜是用大白菜腌的,白白的、淡淡的、沒啥味道,只有涮上羊肉、牛肉等一大把葷食之后才好吃點。我更喜歡四川的、潮州的酸菜,當初只是為了不掃高不可攀的面子、我裝得喜歡吃而已!
“哎!”成哥忽然茅塞頓開地低叫了一聲,“要不一起吃個飯……”看看表,“哦、現在還早!那一起去喝個咖啡吧?”說著,他先看方致遠的眼色、然后才看我的。
我還沒來得及張嘴、就聽到小混蛋大聲道:“好啊!”
嗯?!我低頭看他,他不理我、對著成哥露出個很燦爛(我看了覺得很}人)的笑,指指左手邊的咖啡廳道:“去那兒吧!”
成哥扭頭看了看,樂呵呵地點頭,“好哇,我打電話給她嫂子!”說著,掏出手機就打。一邊打、一邊還舉著拎著東西的手朝咖啡廳那兒示意,自己已經往那兒挪步了。
我剛想趁他轉身的時候好好問問方致遠到底是什么意思,可他倒好、自己轉著輪子溜了!這小子,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我郁悶不已地跟上去、側頭瞪他。
他還是看都不看我一眼、自顧自地往前。
路人紛紛讓道。
成哥有些尷尬地看看方致遠、又看看我,猶豫著是不是要上去推方致遠一把。
我沖他笑笑、一把拉住輪椅的把手,推著方致遠往前。
方致遠這才仰頭看了我一眼,眼里黑漆漆的一片。
那是個西餐廳,雖然不是用餐時間,但仍舊有不少客人在吃東西、喝飲料,因此、行進的道路不太通暢。
印度人模樣的服務員上來為方致遠的輪椅開道,然后就近把我們安排在靠門口通道的位置上。
方致遠用英語道了聲謝,自己調整了一下輪椅的角度、把腿滑進了桌子底下、拉好了手剎。
我在他旁邊坐了,看著他、猜測著他這么做的目的。其實也不用細想,還能有什么呀?他肯定猜出成哥和我的過去有著比較緊密的聯系了,想從他那兒打聽到點什么唄!轉而又想到:唉,我這張嘴啊……剛剛還說在這兒沒人認識我們呢,現在倒好、來了個忒麻煩的主兒!我估摸著等我們這兒一散,成哥就該給遠在加拿大的高不可攀打電話了,如果高不可攀還對我存著點啥心思的話、最多晚上我就能接到他電話了!媽呀……談場戀愛怎么這么麻煩呢?好不容易解開了一個又一個的謎團、接茬兒要面臨的考驗還在前赴后繼地往上趕呢,就又半道蹦出這么個不大不小的程咬金來!
“喝什么?咖啡嗎?”方致遠問我,那溫柔的語氣聽得我寒毛直豎……不懷好意、絕對的不懷好意!
“威士忌加冰!”我咬牙切齒地用英文答了一句,瞪著他。
他不為所動地聳聳肩,“ok”了一聲。
這小混蛋到底是怎么了呀?圣誕夜那次喝醉了之后,他就三令五申地禁止我在公共場合喝酒……因為他沒辦法照顧我、背我!可今天他竟然阻止都不阻止我?!我覺得自己受冷落了、受委屈了、受忽視了!于是就在桌子底下偷偷捏他的膝蓋。
他竟然繼續無視我的存在,扭頭看著成哥、很禮貌地問:“成哥喝什么?”
“呃?我喝啤酒!呵呵,這大包小包的、提得我熱死了!”成哥拍拍身邊的紙袋、嘆道:“女人怎么都那么能買東西呢?”
“我家那個就不愛買!”方致遠若無其事地嘀咕了一句,眼皮兒都沒朝我這兒抬一下。
“呃?”成哥怔了怔,瞟了我一眼……他不是笨人,一看我和小混蛋身上穿的衣服就該知道我們的關系了。
聽了小混蛋的話,我忽然頓悟了……他這是在生氣、氣我沒正正經經地介紹他!可我……我不是以為就是打個照面的功夫、沒必要詳細介紹嗎?哪兒知道他竟然答應一起喝咖啡呀?想明白這一點,我的氣場頓時縮成了一個球了,使勁開動腦筋、琢磨著怎么才能再找個機會介紹他。
機會來了!
成嫂提著兩個巨型購物袋、風風火火地沖了進來,站在大門口朝里四下張望……我們就坐在她眼皮子底下!唉,就說吧!人啊,總是喜歡往遠里看,從不注意鼻子底下的人也好、東西也好!眼前就是個絕佳的例子!
“嫂子!”我先站了起來、異常熱情地招呼她。
成嫂扭頭、見了我就“哇!”地一聲尖叫了起來……放心,分貝沒超標、人家知道這兒不是自己的地頭兒呢!舉著兩個袋子就朝我撲過來!
唉(今天我怎么老是唉聲嘆氣的呢?),北京人就是比上海人熱情和奔放不是?
“笛子、笛子,真的是你?!你哥跟我說遇到你的時候、我還不敢相信呢……”說著說著就帶上了哭腔了,估計是想到高不可攀拋棄我的事兒上去了(嗯?算是拋棄吧?)。
成哥急了,捂著嘴猛咳嗽、連連朝成嫂打眼色。奈何成嫂沒看見,我和小混蛋都看見了!
“哎喲!”我推開成嫂稍顯發福的身子一點,笑著道:“見了我有那么高興嘛,嫂子?都熱淚盈眶了還?”
成嫂不好意思地抽了兩下鼻子,把手里的兩個袋子往成哥的方向一扔、這才注意到桌邊還坐了個人……一個小伙子、坐輪椅的小伙子!她頓時傻眼了!
要說吧,成哥畢竟是個在官場、商場混跡多年、見多識廣的男人,那應變能力可不一般。即便剛見到不良于行的方致遠的時候,雖然驚訝、但很快就掩飾過去了!可成嫂呢?唉……我無語!
“嫂子,”我笑笑,拍著小混蛋的肩膀道:“見見我的未來老公、你的妹夫,方致遠!”這么介紹總成了吧,小子誒?
成哥的臉上起了變化。
成嫂的臉上……沒變化,還維持著剛才就有的震驚!
小混蛋嘛……總算笑了一個給我……呃、給大家看看。真心了點兒!
“笛、笛子啊?”成嫂終于反應了過來,可是并不是我期望的那種反應……她又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