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境臺
冰川百里外,靈境臺上,葉婉婉已經被寒無極困在了千境幻陣中,這是一個由一千個銅鏡四面八方以菱形錯位鋪展開來的陣法。
一千個銅鏡就有一千個葉婉婉的模樣,她站在陣法的陣眼位置,左看是她,右看是她,而且每一個葉婉婉都是不同神情不同姿態,就連頭飾,耳飾和面上的妝容也各色各異。
“寒無極,你給我出來!”葉婉婉叫喊著。
她叫喊這一句,就有千句回傳來,這一千個葉婉婉都在銅鏡中喊叫著同樣的話語,話音此起彼伏,有的聲音稚童,有的聲音年輕,有的聲音蒼老。
她盯著離她最近的數十個銅鏡,是紀年的她,是少年的她,是中年的她,是老年的她。而現在的她仍然是一副少年模樣,卻有一雙成年的眼睛。
她的眼睛盯著葉婉婉們,叫道:“你們是誰?”
一聲聲是誰傳到耳中,一句句是誰回蕩在每面銅鏡之上,又重新鉆入她的心里。
她又說了幾句,又罵了幾聲,一千個葉婉婉們同時回敬于她,回罵于她,那聲音忽爾蕩漾而起,忽爾又尖嘯嘶鳴,回聲可怖如斯,便在陰曹地府也不過如此。
如此反復了幾回,她受夠了,不再罵了,也不再說了,她坐了下來,在陣眼之處屏息凝神,想要破除鉆入腦中的雜念。
可是無論她怎么想要定下心來,那一千個目光,兩千只眼睛仍然盯著自己,就算她閉上雙眼,也能感受到那無盡的怨恨的眼神。
她不知道,寒無極就躲在其中一雙眼睛之后,他看著她,這個容貌如舊的女子,他想要和她說上一句話,可是他卻閉上了嘴,因為他知道無論他說什么,這個女子都不會再相信。
他也就不再多費唇舌,也不再瞧著她,任由她在千鏡幻陣中憤怒和咆哮吧,那是遲早之事。
就在此時,一個化形修士飛到了靈境臺上,站在千境幻陣陣法的頂端,他在四目觀望
,似乎在尋找著什么。
他看不到葉婉婉,不是因為黑夜已至,而是銅鏡下方的陣法隱匿讓他難以察覺。葉婉婉的眼眸中也只有銅鏡帶來的千面反射,她也看不到這個修士。
“爹!”那個修士大喊道,一輪圓月當空,銀輝灑在他的臉頰邊,映射出那張黃俊的面龐。
寒無極自然能夠穿過陣眼,看到靈境臺上的男子,他先是散漫地瞄了他一眼,接著雙眼如鷹般盯著他,最后眼球又睜得溜圓。
年輕修士站在靈境臺上左叫一聲爹,右喊一聲父親,他忽爾飛到空中慌張地看向靈境臺四周,忽爾幻出冰刀刺砍著臺上的銅鏡,將銅鏡劃出了一道道痕跡。
他聽不到爹的回應,看不見父親的身影,難過得哭了起來,哭得兩條淚水從頰邊滾落,在這千百里冰川的寒風中結成了兩條冰痕。
忽然,他聽到了一個腳步聲,那個腳步聲輕輕地走近他,他猛地回過頭來,看見一個滿面冰霜的中年男子正盯著他。
年輕修士大喜,叫喊道:“爹!”就要撲過身來,抱住寒無極。
只見他踢出一道靈力,將年輕修士踢飛五丈之遠,背脊砸到銅鏡之上,直將鏡面撞出幾條不縱不通的裂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