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云，我五哥死了。他們說他是畏罪自殺，自縊而亡。”莊清云進到他的書房時候，李為善獨自一人癱坐在地上，眼睛都哭紅了。

“什么時候的事？”莊清云離開宮城不過兩個時辰，他這句話根本不是個問題，更多的還是感嘆。

李為善抓著他就好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樣，啰啰嗦嗦地把傳旨內侍官的話傳給了莊清云。原來，就在自己覲見之前，五殿下李佑在宮城的冷宮里自縊身亡了。這是發生在自己陛見之前的事，和自己交談了足足兩個時辰的天尊不可能不知道啊。那么？！莊清云想都不敢繼續往下想。這難道就是天家皇族的感情嗎？

當自己前腳進宮城陛見天尊，內侍官就已經開始出發由遠到近去各府各司傳旨。自己覲見結束，正傳到皇城各地，所以他離開皇城去幫李為善買糕點時候，他們還在宣讀詔書呢。

是這是天尊有意為之，還是巧合呢？

想來，自己還不值得那么多大人物來設局調教，他也不多說，只拿出了高大力讓他為李為善準備的甜糕，放在他面前。

“我剛剛授封了。想你喜歡吃糕點，特意為你去買的。”

“你怎么知道我喜歡他們家的甜糕？”李為善收起了眼淚，還沒有完全收拾好心情。只是看了它們一眼。

“你怎么知道我在找青木鼎？”青木鼎的事是莊清云自己告訴李為善的，但是李為善并沒有說過甜糕的事。可這時的李為善怎么還能記得這些，只是覺得莊清云特別可靠可親，處處想著自己。本來孤零零慌落落的心頓時有了依偎一樣，滿含感激地看著他。

沒有說話，李為善拿起了一塊甜糕遞給了莊清云，自己又拿起一塊放進嘴里。田家的甜酥糕做得十分精細，外皮酥而不柴，內容甜而不膩。小小的呡了一口，并不過癮，整塊放進嘴里，待它完全融化在心里，李為善合上眼，享受到了那一瞬間襲入心中的幸福感。

“清云，謝謝你。”

那一夜，莊清云一直陪著他喝茶聊天。直到天光蒙蒙，等他累得睡下后，留了一封書信，才離開。

現任大理寺司正，南極道人高百齡是莊清云幾個師兄里面年齡最大卻又是修為最淺，品銜最低的。一樣任勞任怨的性格，他沒有大師兄東極真君的極致修為境界。一樣隨和待人的脾氣，他不如三師兄許星友機敏，處事圓滑。因此雖然經過這次戒嚴巡查事件，所有師兄弟都至少加了兩階的情況下，本來正七品下的他不知為何只加了一階，將將來到莊清云進士及第就獲得的品銜，正七品上，最終還是沒有評上真人品位。是天元神君八個親傳中，唯一一個還留在道人身份的弟子。

“二師兄，你怎么在這？”莊清云別了李為善，趁著天光剛亮第一時間來到鴻臚寺的異族司，來找剛剛重傷醒來的智珠子。沒想到才辦完手續通報身份進門，就見到了高百齡。

“伯陽啊。你醒了？太好了。你昏睡的日子，大家都為你擔心死了。師父說你只是在自我調養，并無大礙。讓我們輪流看護，無需擔心。我知道智珠子是你在下界收的徒弟，所有有空就來幫你料理一下他。想著等你這幾天醒來后，也不用太牽掛。”

看到莊清云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出神，高百齡幾步上來一把抓住他的手，“來，這里走。還愣著干什么。他這幾天睡得淺。前面我去看他時候，已經醒了。你現在去正好。”

安慰了一夜李為善，被天家的冷漠寒了一夜心的莊清云，被他這滿布皺紋，干涸粗糙的手一把抓住的何止是自己的手，根本就是自己的心。血，真的濃于水嗎？

“你怎么眼睛紅了？哪里不舒服嗎？”

莊清云將復雜心思埋進深處，揉了一把臉，騰得跳上前去摟住高百齡的肩，“昨夜，陪九殿下談心一直沒睡。沒事的，二師兄。走，陪我一起去看看智珠子。我正好有好消息要告訴你。”

智珠子休息的地方是一座山峰開出的幾間洞府中的一個。不是很大的地方，家具擺設也是普通平常。換過沒多久的紗布繃帶，用過的仙藥傷膏在門口堆在一處，應該是前面高百齡前面整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