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什么事呀小沈大人?”
吃過午飯,一頭霧水的展信佳被沈肅清推著肩膀帶回了客棧的廂房。
一進屋,迎面而來的是夏初涼爽的微風。
這間房采光極好,南北通透,靠在窗臺便能眺望到遠處波光粼粼的河。
河岸蘆葦搖晃,隨風吹起的碧波漣漪一層層漾開,陽光灑落河面,好似在沾著水墨丹青的宣紙上抖落了一簇零碎金箔,閃閃發光。
走到窗邊,展信佳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
這好像是入夏第一個無云的晴日呢。
悠哉悠哉抻了個懶腰,展信佳轉身回頭想要繼續剛才的問題,不遠處,原本倚在門口的青年徑直朝她走了過來。
年輕的太子太傅大人看上去神色自若,仍是那副斯文得不能再斯文的君子模樣,衣冠楚楚,溫文爾雅,語氣亦再正經不過。
“眼睛還疼嗎?”
原來他還記著這件事呢。
展信佳心底一暖,下意識的想要抬手去碰眼睛。
可抬起的手到一半就被人截胡攥住,取而代之的是他俯身愈往下壓的陰影。
“唔!”
展信佳條件反射的閉了閉左眼,只感覺眼皮上輕輕落上一點溫熱,清冽好聞的氣味從被他親過的地方散開,傳導到尾椎骨一片酥麻。
青年站直身,雙手不知何時從兩側搭在了她身后的窗欄上。
他自然而然的,悄無聲息的將她鉗制在了窗欞與他之間。
展信佳呆住。
她茫然四顧,前面隔著不到半臂的距離便是他的衣襟懷抱,身后她的腰已經抵著窗欞退無可退,除非翻窗跑路,不然完全沒辦法繞開他。
她好像莫名其妙被堵在了這里。
眼瞼上仿佛還殘留著他的余溫,小姑娘先是不敢置信的瞪大了濕漉漉的眼睛,隨后臉像是燒紅的開水壺一樣燙了起來,從耳尖一直熱到脖子,就差頭頂冒白煙了。
小沈大人最近怎么看上去感覺怪怪的!!
她這輩子都沒想到過這幾個平時聽慣了的詞居然能從自己口中說出來。
“是還有點疼,但是…你、你干嘛突然親我!!成何體統!不可理喻!”
沈肅清被她這頓有樣學樣的指責說得一愣。
他怔住,隨后忍不住頭疼的失笑。
孩子怎么老是學一些不該學的……
“…好,我不成體統,我不可理喻。可之前阿紙說過的話還算數嗎。”
“啊?…”
被他這么一問,展信佳連難為情都忘了。
她愣住,疑惑的仰起臉與他相望。
晴夏燦爛陽光下,青年的眉梢眼角鍍著耀眼的金光,五官被光影描摹得更加細致。
他的神情無疑是溫潤的,柔和的,不管是低垂的眉角亦是往上抿著弧度的唇。襯著他半闔著的鳳眼,整個人透著一種散漫的從容感。
像是一只在藏尾巴的慵懶大狐貍。
“初見時阿紙不是說過,覺得我尚有幾分姿色,讓我自己想辦法娶到你……”
青年話語一頓,以拳抵唇咳嗽幾聲,語氣變得認真,神色亦端正肅穆。
他顯然很清醒也很清楚自己在說什么。
“我好像想到辦法了,你呢?”
“……”
不是,他怎么還記得這回事啊?!
展信佳感覺自己一定是在做夢或者幻聽。
她腦袋里好像一片空白,又好像大團大團的炸開絢爛煙花,總之思緒與意識都已經離家出走,只留下了一個空蕩蕩沒辦法思考的大腦。
她不說話,他也沒有逼問。
一時間四周只剩下了窗外樹葉隨風彼此摩挲的簌簌細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