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昌呼吸急促,臉色漲紅,肌肉跟著跳動。
他雙手抓住矮幾,像個瘋狂的賭徒,“哪里來的武力?”
顧玖笑了起來,“江南,海上。那些海盜,就是最好的開路先鋒。死了就死了,也不用心疼。陳公公敢嗎?”
陳大昌瞇起了眼睛。
此時此刻,他已經被顧玖畫下的大餅給蠱惑了。
他向往那樣的生活。
他今年還不到五十歲,幸運的話,他還能活二三十年,他想要海外殖民。
他想要到外面稱王稱霸,叫人知道,他陳大昌不僅能伺候好皇上,他還能打天下。
他呼吸深重,然而腦中還殘存著一點點理智。
“夫人想要收服海盜?”
顧玖搖頭:“不,不是收服。而是打服。我只要聽話又有膽識的海盜,不要刺頭,不要反骨。所有刺頭反骨,一律殺無赦。”
陳大昌驚訝意外。
眼前的顧玖,明明是個溫和的人,可是說出的話卻帶著血腥味。
顧玖挑眉一笑,“如果陳公公沒有殺人的覺悟,江南那地,你就不用去了。”
“不,不……”
“陳公公是不想去江南,還是想去?話可要說清楚。你若是不想去,大不了我找別人。常恩常公公的幾個干兒子,能力都不錯,也算是個好人選。還有那些武將勛貴,他們要是樂意,本夫人也不吝嗇贊助他們出海。”
陳大昌連連搖頭,“夫人提到地這些人,統統都不合適。沒有人比我陳大昌更合適干這件事。”
“是嗎?打海盜可不是嘴上說說而已,陳公公打算怎么做?”
陳大昌咬牙,面色猙獰,“夫人給我人馬,三年時間,咱家給你一個清凈的沿海。”
顧玖緩緩搖頭,“陳公公不了解大海,三年時間太想當然。那個海盜頭子李海龍,據我了解到的情況,實則叫周瑾,是個年輕人,并且心黑手辣。他手下兵強馬壯,海船無數。陳公公要怎么打?更別提徹底收服。
不瞞陳公公,我們的海船,比海盜的海船還是差了些。現在江南那邊的船廠,正在抓緊時間改造海船,要造出更加適應長途航行的海船。只是造船慢,缺少精鐵,缺少造船的木材。木材還得從海外運來,實在是耽誤時間。”
陳大昌是個聰明人。
他從熱血中冷靜下來,“夫人要我怎么做?”
顧玖似笑非笑地看著陳大昌,“陳公公愿意下江南嗎?”
陳大昌點頭,“愿為夫人驅策。”
真不容易啊!
畫一張大餅,終于收服了陳大昌這個人精。
顧玖偷偷松了一口氣,又覺著自傲。
陳大昌是什么人,他是先帝身邊最得用的人。
如今此人被她收服,心甘情愿為她所用,太值得高興了。
顧玖說道:“為了方便造船,本夫人已經安排人出海,前往海外修建船廠,就地取材。此事陳公公先不用操心。
陳公公前往江南,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替我守住江南的市場,理清當地的關系,徹底打開局面。并且查清楚海盜在陸地上的合作商以及他們的秘密碼頭。江南那邊具體的情況,等陳公公出發之前,我會派人一一告知。”
陳大昌斟酌了一番,“夫人要對付海盜,可有殺手锏?”
顧玖笑了起來,不愧是陳公公,一眼就看出問題的關鍵。
海盜不是那么好對付的,光靠成立不久的海軍,很難徹底消滅那些海盜。
更別提劉詔同江南都督府大都督達成了協議,數年內,雙方暫停火拼。
這個背景下想要對付海盜,就得有自己的殺手锏。
顧玖說道:“事關機密,暫時無可否告。等有一天,陳公公證明自己的能力,并且取得我的信任,四海在江南的布局,將對陳公公徹底敞開,一切不設防。”
陳大昌有些不忿,卻也能理解。
換做是他,也不可能一開始就交代所有事情。
事關身家性命,無論多謹慎都不過分。
陳大昌頷首,“若是可以的話,咱家希望十日后離京前往江南。”
顧玖笑了起來。
人有了欲望,就特別有干勁。
“陳公公不用這么著急。”
“不,咱家想要早點下江南見識一番。”
京城這地,沒什么值得惦記的。
自小進宮,京城這地太熟悉,看了一輩子。
現在外面有著更廣闊的天地等著他,他不愿意將時間浪費在瑣碎事情上。
“夫人,咱家一大把年紀,每過一天就少一天。咱家想早點去江南,也是想早點踏上海外土地,終有一天實現殖民。”
顧玖低頭一笑。
她就知道陳大昌是個積極地開拓派。
這和先帝的氣質很符合。
先帝選人伺候,自然要選順眼有能力的人。
順眼,很重要。
氣質相符,才會第一眼就覺著順眼。
顧玖說道:“既然陳公公一力主張,本夫人就盡全力配合。陳公公出發下江南之前,不如就住在這里,我會派人將你所需要的資料全部送來。資料比較多,十天時間恐怕都不夠。
陳公公要是不放心家里,有什么安排的話,盡管吩咐這里的下人去辦。我們四海商行別的不敢說,做事效率,冠絕京城。”
陳大昌遲疑了一下,最后重重點頭,“好,接下來十天,我就住在這里。家里那邊,等我想起來,我會安排人去做。”
顧玖點點頭,“那我就不耽誤陳公公做功課。告辭!”
顧玖起身離去。
很快,二壯帶著人,抬著七八個籮筐的資料來到茶室。
“陳公公,這些都是我家夫人交代給你送來的資料。后面還有十幾籮筐。”
陳大昌:“……”難怪顧玖說資料有點多,時間不夠用。
這何止是有點多,是太多。
陳大昌咬咬牙,提出第一個要求,“我需要人。我的幾個干兒子干孫子,都還在宮里當差,境遇坎坷。若是他們愿意,請夫人助他們出宮,隨我下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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