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徘徊不去的英靈,真實造物主的眷屬……”
快一點……再……快一點……
他那塞滿漿糊的大腦轉過念頭,幾乎要不受控制的口唇蠕動著,就要將最后一句“凝視命運的眼睛”念出。
但無形的靈體之線被暗中的力量撥動著,牽拉著,讓他自己咬住了自己的舌頭,把最后一句尊名吞入了肚中。
這股疼痛讓克斯瑪恢復了最后一絲清明,他目光有所感應地看向小巷一角。
那里趴著一只東區隨處可見的肥碩老鼠,它皮毛雜亂,身上沾著不知哪來的垃圾,雙眼卻靜靜地看著克斯瑪。
這是……秘偶……
隔著老鼠的雙眼,克斯瑪與那位正在操控自己靈體之線的“詭法師”對視著,眼神逐漸放松下來,身上各處的傷口以極快的速度恢復,那股之前肆虐身體的毀滅之力此刻卻服服帖帖,沒有造成任何阻礙。
而后,他單手撫胸,對地上的老鼠彎腰行了一禮。
周圍的場景如鏡子般轟然破碎,露出真實的東區街道,這里似乎與剛才沒有不同,但上方的窗戶并未被克斯瑪撞破,里面的男人仍在借著燈光看報,并未察覺到窗外的異狀。
剛才的一切,都發生在“鏡中世界”內!
如果克斯瑪還有著自己的意識,這時應該會知道狩獵他的不止那個“詭法師”,還有一名能夠將“石化”之力傳遞到遠方,能制造足以殺死半神的符咒,能將他不知不覺拖入鏡中世界的“災難”魔女。
但他只是朝著上方微微一笑,整了整身上的衣物,在一道陡然竄起的火光中消失無蹤,轉瞬出現在北區那片被石化的街道上,出現在抱著雪曼的倫納德面前。
而后,他伸出了手,在頭頂變出了一頂與他著裝打扮完全不搭的絲綢禮帽,抓在手中,按在胸口,深深地鞠了一躬。
“抱歉,在剛才的戰斗中,我不小心傷到了這位小姐,作為賠罪,請讓我為她進行治療。”
他用低沉的語調說道。
看著剛才還與自己戰斗的“幽暗圣者”緩步走近,倫納德還處于呆滯狀態中,直到偏了偏頭傾聽著只有自己能聽到的聲音,而后猶豫著點頭。
“克斯瑪”一邊蹲下,一邊甩手在明黃色的火焰中抽出一張剪裁粗糙的紙人。
隨著他接觸到雪曼的身體,那道貫穿前胸后背的巨大創口被轉移到了“紙人替身”上,讓它幾乎攔腰被截斷,冒出火焰,燃燒殆盡。
而雪曼的胸口則恢復了光潔的皮膚,除了衣物和地上的血液,幾乎看不出曾經受過致命的創傷。
看著這一切,倫納德無聲地張了張口,不知該說些什么。
他在帕列斯的提醒下已經知道了面前的“幽暗圣者”并非原本的那位極光會圣者,很大概率已經成了某人的秘偶,而能在貝克蘭德抓住一位圣者作為秘偶,又對他釋放善意的,據他所知只有一個人。
嘭——
他面前有一個紙人在赤紅的火焰中焚毀,火焰中竟隱隱生出了一對對虛幻的羽翼,有了幾分天使的味道。
這是某種反占卜的力量……倫納德有所明悟地看向“克斯瑪”,后者站起再次鞠了一躬,將那頂禮帽戴在頭上,在涌起的火焰中離開了。
迅速消散的火焰中,一張塔羅牌緩緩飄落在地,上面繪有由綠色植物花環纏繞著的美麗女性。
“‘世界’……果然是他。”
倫納德喃喃道,嘴角微微上揚。
突然,他懷中的柔軟軀體有了動靜,剛才因為重傷與靈性不穩定而昏迷過去的雪曼悠悠轉醒,睜開了靈動的雙眼,靜靜看著抱著她的倫納德。
被這雙眼睛注視著,倫納德那在戰斗后逐漸冷下來的身體又有些熾熱。
“你沒受傷吧”
“我沒事,剛才那個‘黑騎士’……被某位對教會有好感的野生非凡者解決了。”
倫納德撇了撇嘴,最終還是沒把功勞攬在自己身上,這一方面是方便稍后應付教會內部的審查,另一方面則是覺得自己害雪曼受了重傷,實在沒臉自吹自擂。
“是嗎……那你能把手放開了嗎”
聽到雪曼的話,倫納德一怔,這才發現剛才捂住雪曼傷口的手仍然擺在她的胸口,此時那處創口被轉移到了紙人上,已恢復成白皙的皮膚,上方的隆起緊貼著他的前臂,柔軟中帶著一點體溫。
倫納德觸電般松開手,偷偷看向雪曼,發現她的臉也迅速紅了起來。
“呵……”
他腦中傳來一聲善意的嗤笑。
“呵……”
兩人身后的一面玻璃窗上,安吉爾靜靜地看著這一切,滿意地笑了笑,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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