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屋內的氣氛也凝重得令人窒息。
錢乙走了進來,身后跟著一個年輕人,身形瘦削,面色蒼白,神色間帶著幾分惶恐。那人正是林山——案中的關鍵人物之一。
武陽抬眼看向林山,目光不急不緩,帶著幾分冷靜和審視。“你就是林山?”他的聲音平淡,但每個字都如同刀鋒,鋒利而不容忽視。
林山低下頭,聲音微微發抖,“是,縣令大人,我是林山。”他不敢直視武陽的眼睛,目光游移不定,顯然是心中恐懼已深。
武陽站起身來,步伐沉穩地走向前,隨手取下桌上的一卷竹簡,輕輕拍在桌面上。“我知道你并非愿意投靠我,而是迫于形勢。現在,你最好老實交代,事情的真相,我需要一個清晰的交代。”武陽話語中的威嚴與冷靜,讓林山心頭一緊,他知道,若是此刻不說實話,后果將不堪設想。
錢乙站在旁邊,微微皺眉,他知道武陽的辦事風格,果斷、冷靜,不容任何拖延。
林山深吸一口氣,終于鼓起勇氣抬起頭,“縣令大人,我……我愿意說,但請您保證不會傷害我家人。”他咬牙說道,眼中閃過一絲不舍和焦慮。
武陽目光如刀,直射向林山,“你父親林墨所犯之事,是否真如你所說,已經累及整個縣衙?”他的語氣并不急躁,但每一個字卻帶著無形的壓迫力。
林山顯然感到一陣顫抖,他的雙手交疊在一起,指尖微微發白。過了片刻,他低聲道:“是……是的,縣令大人。父親……林墨,他平日里都是聽從張縣尉的安排,貪墨的鹽稅,九成要上交給張縣尉。”
他停頓了一下,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才繼續說道:“除此之外,父親還從中盤剝了其他一些不義之財,甚至……甚至還涉及到一些……黑市交易。”
“黑市交易?”武陽挑了挑眉,眼中閃過一絲冷笑,“繼續說。”
林山的喉嚨微微滾動,顯然這件事讓他非常不安,但他也知道此刻自己已別無選擇。他頓了頓,接著道:“是的,父親在張縣尉的指使下,曾經通過某些渠道,將官府的鹽稅轉交給一些商賈,甚至有些未納稅的鹽也被秘密出售,所有的賬目都被做了手腳,只有極少數的人知道。”
“這只是其中之一,父親近幾年還將這些所有的貪污行為記在了一個賬本上,詳細記錄了每一筆賬目,列明了每一筆交易,和那些商人、官員的名字。”林山的話越說越快,仿佛一切早已壓在心頭太久,終于找到了一個出口。
武陽瞇了瞇眼,腦海中迅速轉動著林山所說的每一個細節。他突然問道:“那個賬本在哪里?我需要看到。”
林山微微猶豫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不安,“賬本……賬本在我父親的書房里,他一直把它藏在書桌的隔層里。若縣令大人要看,我可以帶您去取。”
“好,”武陽簡潔地應了一聲,抬手示意錢乙,“帶他去書房取賬本。”
錢乙點點頭,轉身便帶著林山出門。幾刻鐘后,錢乙帶回了一個小巧的木盒,里面正是林墨的賬本。林山臉色沉重,仿佛知道這本賬本一旦落入武陽手中,自己和父親的命運就再無轉圜之余地。
“這是你父親的罪行。”武陽淡淡地說道,眼神依舊冷冽。“若是沒有張縣尉,你父親恐怕早就因為這些事陷入深淵。”
林山的臉色變得更加蒼白,額頭上滲出了汗珠。他低下頭,聲音顫抖:“我……我知道。可是我父親一直說,他這樣做只是為了家里能活下去。張縣尉說,只要做這些事,他就能保住我父親的位置,保住我們的家。”
“保住家?”武陽冷笑一聲,“你以為一個連自己的良心都賣掉的人,能保住什么?你父親不過是張縣尉的一枚棋子,任由他擺布罷了。”
林山的眼中閃過一絲絕望,低聲道:“可是,縣令大人,我父親……他一直在為家族努力,他從未打算讓我們沾染這些黑暗的事,他只是……只是在張縣尉的威逼利誘下,不得已才做了這些。”
武陽盯著他,眼中似乎沒有一絲溫度。“不管他是否自愿,這些罪行已經無法抹去。你若真心悔過,愿意協助調查,或許能為你自己爭取一些機會。”
此話一出,堂內的氣氛變得異常沉重。林山沉默了,他的心中滿是矛盾與掙扎。若是他現在揭露一切,父親的罪行將無法挽回,而他自己也難逃其咎。但若他選擇隱瞞,又豈能逃脫大義和正義的審判?
終于,林山深深吸了一口氣,目光漸漸堅定。“縣令大人,我愿意配合您的調查,父親所犯的錯,我不會再為他隱瞞,也希望他在這世上的名聲能夠稍微沒那么壞!”
武陽點了點頭,“你做了正確的選擇。”他輕輕合上賬本,聲音變得溫和了一些。
林山低下頭,深深鞠了一躬,“謝縣令大人,林山必定協助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