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察覺到了,水流的變化太明顯。起初,豎井溫度高,水量小,落在身上的水都是溫熱的,可不就像有人往身上撒尿嘛。
但很快,這水流就變成了淋浴,緊接著竟如瓢潑大雨般傾盆而下,水溫還極低,瞬間就把我們的身體帶入了另一個極端。
這時,就聽上面的棍子扯著嗓子喊:“他娘的,這可不就是紅浪漫里的冰火兩重天嘛?老子今天可沒點這項目啊!”
說話間,水流大得我都不敢抬頭,一抬頭水就直灌鼻腔,喘不過氣來。這哪還是瓢潑大雨的感覺,分明是有人拿著臉盆、水桶,接滿了水,狠狠地往身上潑。
我抬手使勁捶了上面老萬兩下,示意他趕緊往上爬。此刻,估計每個人心里都有一萬頭神獸奔騰而過。
好不容易逃過了被火燒死的命運,難道今天又要被淹死?怎么就這么倒霉,橫豎都沒個好下場,到底是誰得罪了誰啊?我在心里狠狠地罵著。
當我們在豎井中艱難攀爬至后半程,距離上方棺槨出口估計還剩十多米時,豎洞里的水量陡然再次增大。
此刻,已不是能否抬頭的問題,而是必須低著頭、張著嘴才能勉強喘過氣。每向上攀爬一步,都好似背負千鈞,舉步維艱。
我尋到一塊突出的石頭,雙手緊緊扒住,雙腿伸直踩穩洞壁,后背也靠在井壁上,低頭捂住口鼻,以防水流沖進鼻腔,深吸幾口氣,讓疲憊的身體稍作緩沖。
但我清楚,這般情形若持續下去,我們撐不了多久,很快就會被水流沖回地下溶洞,永無重見天日之時。
我咬緊牙關,拼盡身體最后的力氣,調動靈魂深處最后的意志,再次艱難地向上挪動身體。沉重的水流毫不留情地砸向我的頭部、頸部和背部,后背仿佛壓著一座流動的泰山,壓得我抬不起頭、直不起腰,連呼吸都萬分困難。
就在這時,我突然感覺身體周圍有東西蹭過,順著水流搭在了身上。可此時我已無法抬頭查看,幾乎失去了視覺。頭上的頭燈雖是防水設計,在水流沖擊下未熄滅,但此刻我的眼前猶如水簾洞,在頭燈照射下,白花花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我伸手摸索,想弄清楚那是什么,一摸之下,竟然抓到一根登山繩索。我瞬間明白,想必是上面的白芳或棍子已爬出洞口,扔下繩索來救我。
可我此時騰不出兩只手,便用一只手將繩索胡亂拴在腰間,固定好登山專用鎖扣,確認無誤后,向上拉了兩下繩子。上面的人立刻會意,開始用力把我往上拉。
我頓感身體多了一股垂直向上的力,借著這股力,我四腳并用,拼命向上攀爬。有了這股助力,攀爬不再那么艱難,很快,一只有力的大手抓住了我。不用問,憑感覺我就知道是老萬。
他用力一提,我的身體瞬間幾乎懸空,被垂直拖出了洞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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