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緋紅并不是喜悅的表現,而是憤怒的結果,是從內心里升騰起的一股怒火在皮膚表面所映射出的痕跡。
她的手指緊緊地攥著衣角,幾乎是捏出了褶皺。
這樣的神情和動作并不常見于往日那個鎮定自若、總是溫潤如玉般的安知煦身上,此刻的她顯然處于極度壓抑的狀態之中。
原來曾經的那個他,在無數次場合中以冰冷而疏離的態度阻止了她對他的某些親密稱呼。
那時他甚至眉頭都不曾展露一絲放松,語間更是帶著責備意味地說,“以后莫要再這般喊我。”
而如今卻轉變得飛快,仿佛從未有過過去的那份堅決。
“真真是一個毫無羞恥之心的人。”
安知煦的內心不斷涌現類似的評價,聲音清晰又激烈,幾乎壓過了周圍的一切雜音。
正當她邁出門檻的瞬間,耳畔似乎捕捉到了幾縷低沉的話語聲傳來。
盡管那些聲音極為模糊,但在短暫的屏息凝神后,安知煦還是從中辨析出了幾個關鍵的詞句。
壽寧堂內的老夫人語氣淡然卻又充滿威嚴,緩緩地說道:“前幾日啊,秦家派人送來書信提及此事,信中寫明秦映蓉姑娘不愿與我們家結為連理。軒赫孫兒,依你之見,你覺得吳家那位年輕女子適合成為你的妻室么?”
這段話雖然隔著門庭,但字字珠璣,每個音節都如同石子般落進安知煦的心湖,激起了一層層波動。
屋內回應老夫人問詢的便是蔣安嶼。
他的聲音始終如一塊千年寒冰般波瀾不驚,既沒有急切也不存在推脫,只是用極其平靜的語調陳述道:“所有安排皆可由祖母及母親定奪,晚輩不敢干涉。”
此結束得干凈利索,未摻雜絲毫感情成分,就好像這只是一場普通的對話而已。
至于后續還發生了怎樣的深入討論或者決定,身在門外的安知煦便再難以聽清楚了。
她只能默默地站定在臺階之下,抬頭望著蒼穹中的云卷云舒,腦海里反反復復浮現出屋內那段耐人尋味的話語以及蔣安嶼冷漠至極的回答。
此時正值五月初夏時節,空氣當中已經彌漫著炎熱的氣息,然而整個府邸的氣氛卻被蓬勃生長的花卉點綴得更加鮮活。
園子里開滿了各式各樣的鮮花,有的熱烈奔放,有的清新雅致,彼此簇擁著相互輝映,構成了一幅生機盎然的畫面。
最引人注目的當屬成片的薔薇花叢,它們盤踞著墻壁和花架,花瓣一層覆蓋另一層,濃郁的顏色宛若火焰一般耀眼。
一旁稍顯樸素的是海棠,它的嬌嫩粉瓣猶如少女靦腆的笑容,帶著天然去雕飾的美好氣息。
杜鵑則是三三兩兩地散落在草地邊緣,每當陽光傾瀉而下,總會反射出斑斕的光芒。
除了這些主要花種之外,還有一些小巧玲透的小雛菊點綴其中,宛如星海里的光點一般點綴其間,美不勝收。
所有的芬芳氣息混雜起來,匯成了令人陶醉的一首“春末交響曲”,使得行走在花園里的每一個人都忍不住閉上眼睛細細品味。
沿著小徑向前不遠處,一條長長的拱形走廊貫穿兩側建筑。
而這里的紫藤則展現出另一種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