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這時王夫人嘆息著站起身來,走過來挽住薛姨媽的手,淚眼婆娑的道:“你以為就一人為難嗎,我又何嘗不是如此?”
薛姨媽以為她是想說,自己身為婆婆也是同樣的心理,但婆婆和母親到底是不一樣的,何況這事兒本就是王夫人主動提出來的,接受起來自然也更容易。
不想王夫人緊接著就來了句:“你道這回元春省親是做什么來了?”
“做什么?”
這個彎兒轉的實在有些急,薛姨媽有些跟不上王夫人的思路。
“實話不瞞你說,先前我們去焦家的時候,恰巧撞破了一樁天大的秘密……”
王夫人將自己與探春,湊巧撞見容妃被吳太后打包送給焦順,然后焦順急著進宮退還,又在元春的謀劃下與吳太后發生了關系的事情,刪繁就簡的說了一遍,只聽的薛姨媽都傻了。
她在家雖談不上歲月靜好,但也幾乎從未操心過外面的事兒,哪里想的到就在皇帝停靈的時候,后宮里竟還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等到再聽說吳太后為求完全,反過來意圖拉元春下水時,薛姨媽的腦袋就更亂了。
然后她又聽到了更加荒唐的戲碼,探春和王夫人為求自保,也為了保住賈元春的性命,主動向兩位太后投誠,接下了拉元春下水的任務。
而這次重啟嬪妃省親計劃,就是為了方便她們下手!
這、這這這……
薛姨媽感覺腦子有些不夠用了,瞠目結舌了好半天都沒能緩過勁來。
“唉~”
王夫人又是重重一嘆,抹淚道:“寶釵那邊兒好歹不用你出面做這個惡人,元春這事兒可是要我這做母親的親自出面……”
“姐姐!”
薛姨媽是最看不得別人受苦的,原本還以為自己是最大的苦主,如今發現王夫人所承受的痛苦還在自己之上,心態頓時就有了轉變。
反手握住王夫人的柔荑,眼淚汪汪的道:“方才是我錯怪你了,原來你、原來你……唉,為什么受苦受難的總是咱們?!”
王夫人干脆撲上來與她抱頭痛哭。
雖然她不無算計薛姨媽的意思——主要是為了遮掩自己將寶釵推給焦順的事兒,只要這事兒在薛姨媽這里過了明路,以后即便寶釵再說出來,造成的影響也就有限了。
但這大放悲聲卻也不是假的,過了半輩子頤指氣使的好日子,誰承想最后卻要把兒子送去廟里當和尚,然后再親手將女兒和兒媳推給情人……
自己怎么就淪落到了這步田地?!
兩人抱頭痛哭了一陣,王夫人率先冷靜下來,一邊抹淚一邊又叮嚀道:“這事兒你可千萬別說出去,不然咱們幾家怕是都要抄家滅門了!”
薛姨媽也知道事關重大,連忙點頭應下。
“連寶釵也要瞞著!”
王夫人又再三叮嚀,若不是急于讓薛姨媽認同自己的計劃,再加上兩人床上床下都是姐妹,她連薛姨媽都不會告訴。
薛姨媽又再三立誓保證,王夫人這才算放心,然后突然來了句:“那我就悄悄操辦去了?”
薛姨媽自然知道她說的是什么意思,當下又一臉愁苦,好半天才悲聲道:“這叫什么事兒啊,罷罷罷,以后我再不見他了。”
頓了頓,目視王夫人:“姐姐最好也和我一樣,咱們就當是、就當是一場夢吧!”
說著,又忍不住落下淚來。
這就算是答應了。
王夫人心里的大石頭落了地,口不應心的敷衍了兩句,正準備與薛姨媽從假山上下去,薛姨媽忽然又想到了一個問題,忙問:“寶玉那邊兒又該怎么說?他要是事后鬧將起來,咱們如何收場?”
“這個……”
王夫人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但事情都已經推進這一步了,她總不能說自己沒想過,于是只好先裝出胸有成竹的樣子道:“你只管放心,我肯定會安排妥當的。”
聽王夫人這么說,薛姨媽也就沒有再問。
殊不知這天夜里,王夫人翻來覆去睡不著覺,冥思苦想也沒個主意。
她之所以能想到讓寶玉出家,再讓寶釵給焦順生孩子的主意,主要也還是因為先前琢磨了半個多月,后來又恰逢王熙鳳產子,寶玉需要修身養性清靜無為,才一下子靈感爆發所致。
屬于愚者千慮必有一得的那種。
但要讓她短時間想再個對策出來,可就真是難為她了。
好在轉過天到了四月十四,和上次一樣在迎駕名單上的焦順,便帶著史湘云提前到了榮國府。
聽說寶玉因為一路舟車勞頓,在得知賈璉已經平安出獄后,一下就給病倒了,焦順和史湘云自然要來里探視一番。
王夫人便趁機將焦順請到僻靜處,將自己的奇思妙想和遇到的困難,全都一五一十的說了。
焦順本是沖著賈元春這個皇太妃來的,哪里想到還有意外之喜?
當下將王夫人攬在懷里,搓圓揉扁的狎戲。
王夫人軟泥也似的任施為了一番,才嗔怪道:“老爺還不快快住手,我和妹妹已經約好了,往后再不見你。”
“還有這等事?”
焦順眉毛一揚:“那你找機會替我約她見上一面,我當面和她把話說清楚。”
王夫人早知道他不會這般輕易放手,因此一點也沒覺得意外,而是直接岔開話題道:“寶玉的事情,你可有主意?”
“你當真舍得?”
“舍不得又如何?”
王夫人嘆道:“你瞧他寶玉那樣子,再要跟寶釵互相折磨下去,還活不活了?”
頓了頓,又道:“再說了,若不趁機遮掩住你和寶釵的丑事,萬一被我那妹妹知道了,只怕以后就真不見你了。”
“既然如此。”
焦順見她果然已經拿定了主意,這才道:“那咱們不妨試著化被動為主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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