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鳳?!
焦順一時間僵在當場,乍著兩條膀子瘟雞似的忘了收回來。
王熙鳳對上他這副嘴臉也是一愣,隨即警惕的倒退了兩步,狐疑道:"順哥兒,你、你這是想做什么?"
"咳...咳!"
焦順這才尷尬收回爪子,清了清嗓子想要找個理由,可一時又實在沒有合適的借口,咽了口唾沫,忍不住又咳了一聲。
王熙鳳臉上疑色愈發濃了,不著痕跡繞著焦順挪了幾步,先找好了奪路而逃的角度,這才開門見山的問:"太太這次撇下我,專門找你去給鋪子估價,卻是為了什么?"
她雖沒什么長遠智慧,眼巴前兒的算計卻堪稱人精。
心知這時候若硬要刨根問底,一旦逼急了焦順,只會讓自己陷入更大的危機當中。
故此干脆按下不表,直接問起了自己最關心的事情,等焦順答了,她也好及早脫身。
至于方才那一幕...
等脫身之后再做計較不遲。
而焦順見她主動岔開話題,心下也略略松了口氣,一面想著到底該怎么遮掩過去,一面隨口答道:"這事兒原不好亂說,但既是二奶奶問了,我也不好瞞著,嬸...太太似是有意撮合我與薛姑娘,所以才特意讓我參與此事。"
王熙鳳聞不由愕然,丹鳳眼上下端詳著焦順,滿臉都是不可置信。
雖然她也知道焦順非是從前可比,卻也沒想到姑母竟會主動撮合他與寶釵!
不過轉念一想,便又恍然大悟。
是了,這必是因為寶玉入了皇帝法眼,姑母嫌貧愛富瞧不上薛家,所以才找了焦順濫竽充數。
又定了定神,王熙鳳這才微微頷首:"原來是這么回事。"
若依焦順這話,她夫妻兩個倒是杞人憂天了。
既得了這定心丸,又忌憚方才焦順那番無禮舉動,她便抿嘴笑道:"那我倒要預祝你心想事成了——天冷,我實在有些受不住,今兒且就這么散了吧。"
說著,邁步就要往山下走。
不想剛剛還和顏悅色恭恭敬敬的焦順,這時突然閃身橫臂攔住了去路,低吼了一聲:"且慢!"
他一時想不出理由,又擔心這么不明不白的放走王熙鳳,會連累到平兒頭上——方才那前倨后恭的態度,任誰事后回想起來也會覺得是認錯了人。
思來想去,索性將錯就錯學一學賈瑞!
那廝雖是個作死的反面典型,但對后人卻也不無啟迪——至少從當時的情形來看,王熙鳳遇到這樣的事情,也只會暗中籌謀報復,并不會撕破臉亮在明處。
而焦順一怕她嚷出來,二怕會牽連到平兒。
至于暗地里的報復...
他又不是賈瑞那樣的廢柴,左右不過是見招拆招罷了。
當下一臉曖昧的本色演出道:"非是我唐突,璉二爺近來實在是不像話,家里的仆婦都不夠他禍害的,連小廝也不肯放過,聽說時常在外書房和小廝家丁們大被同眠..."
這些消息,自是從平兒嘴里聽來的。
說話間,他兩只賊眼睛直順著王熙鳳的領口往里滑,吞著唾沫繼續道:"他這般污濁不堪,生生玷污了奶奶天仙也似的品貌,旁人不知如何,我瞧在眼里卻是一百個心疼呢!"
說著,就要伸手去捉王熙鳳的柔荑。
王熙鳳閃身避開,心下已是氣急。
一是惱怒賈璉的腌臜事兒;二是憤恨焦順竟敢對自己生出非分之想。
兩廂一對比,后者反還強過前者。
畢竟賈璉的腌臜事兒她聽多了,何況如今這年頭,男男之事也算不得出奇。
反是這焦順!
一個家生子出身的奴才秧子,竟也敢對舊主欲圖不軌,甚至當面...
以奴欺主,當真是辱人太甚!
王熙鳳直恨不能一頭將他撞到山下去,當場摔個肝腦涂地!
可看焦順那雄壯的身量,真要動起手來,她一個婦人家只怕是以卵擊石,還是徐徐圖之方是上策。
想起賈瑞舊事,王熙鳳強壓住心下的羞憤,對著焦順噗嗤一笑,掩嘴嬌媚道:"都說你近來腰板子硬了,不想硬的不只是腰板——二爺那些事情,我也早恨的不行,有機會咱們倒不妨好生說道說道。"
見這鳳辣子滿臉的春情蕩漾百媚俱生,好似巴不得與自己私相授受,焦順不由暗贊這婦人果真好演技,怪不得把賈瑞哄的神魂顛倒枉送了性命。
同時,他又往前欺了欺,居高臨下的盯著王熙鳳道:"正所謂擇日不如撞日,咱們何不..."
"奶奶,順哥兒可到了?"
正說著,山道上突然傳來了平兒的聲音。
王熙鳳如蒙大赦,卻裝作驚慌的樣子示意焦順道:"千萬別被她瞧出什么來,不然我可活不成了!"
說著,繞過焦順往山下走去,半途竟還不忘回頭拋了個媚眼。
焦順雖然知道她這不過是逢場作戲,但細想那一顰一笑卻又忍不住骨頭發酥。
這女人...
當真是個天生的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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