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順正說到關鍵處,胡志恒突然嗤笑一聲打斷了他的話,不屑道:“本官還以為你是有什么高論,卻原來……”
他鄙夷的搖了搖頭,又繼續道:“這后膛槍自太祖時定案,數十年來也只是小有改動,你只知道那鐵甲船難以仿造,卻那知這槍械增益改進之難,甚至猶有過之!”
“畢竟那鐵甲艦尤可參照,但這火槍卻是我大夏獨步天下,想要改進,談何容易……”
“哈哈!”
焦順以其之道還施彼身,也哈哈一笑打斷了胡志恒的話:“仿制鐵甲艦有什么難處,焦某自然不知,但說到這火槍改進么……我在雜工所時就有所涉獵,近日更是已有所得!”
胡志恒臉上終于變了顏色,脫口問道:“當真?!”
“這等事如何摻的了假。”
焦順道:“后膛槍大體上優于前裝槍,唯獨在彈倉密閉上有些問題,致使射程、威力有所欠奉——而焦某針對這一問題,經過百般嘗試,終于找到了一種足以抵受火藥沖擊,又足夠廉價的膠物。”
“若依此為根基,研制一種新式槍械……”
“焦主事!”
胡志恒再次打斷了焦順的話,然后沖著焦順深施了一禮,肅然道:“胡某代表軍械司上下感念焦主事的付出,我這就去找部堂大人,為焦主事和雜工所請功。”
略頓了頓,他緊接著就圖窮匕見:“事關重大,還請焦主事將配方和一應匠人轉交到軍械司,免得機密外泄危害社稷!”
就知道這廝肯定想撿便宜!
“轉交就不必了吧。”
焦順不為所動的道:“我司務廳所涉機密,只怕比軍械司還多些,防范之法都是現成的,絕不會被那些金發碧眼的蠻夷鉆了空子。”
“可新研槍械是我軍械司的職責,這些東西早晚是要送到我軍械司的!”
“軍械司不是一心要造國之重器么?這新式槍械由我司務廳牽頭,雜工所和軍械司聯合研制,這一來豈不省得胡大人分心?”
“不然!朝廷之所以新設軍械司,就是為了一體統籌不受干擾,如今硬要讓司務廳和雜工所涉及軍械研制,豈不有違朝廷本意?!”
“荒謬!我司務廳的職責,就是協調各司并行不悖,若依著胡大人的意思,但凡軍械司的事情就不容插手,卻又將我司務廳置于何地?!”
“將一應匠人和配方調撥到我軍械司,不正該是司務廳當前的要務嗎?!”
兩人一番唇槍舌劍,卻是相爭不下。
胡志恒自入主軍械司以來,還不曾被這般針鋒相對過,一時惱怒,忍不住憤然質問道:“如此說來,焦主事定是要扣下那配方和匠人了?卻不知若因此耽誤了軍國大事,你擔不擔得起這個責任!”
焦順卻也是毫不避讓的冷笑道:“胡大人可不要血口噴人,焦某上午久侯胡大人不至,就已經將此事具文呈送給了部堂,表示愿意將配方上交部里,并在此基礎上督促軍械司盡快研制新式槍械。”
胡志恒臉上再次變了顏色。
焦順這么做,本質上依舊是想爭奪主導權,可卻披上了一層承上啟下的外殼。
而這正是司務廳的本職。
如此一來,軍械司若仍咬死了不容‘外人’插手,就從和司務廳扯皮,變成了對抗部里命令。
不成!
必須阻止部里正式行文,否則豈不讓這刁奴占據了大義名分?
想到這里,胡志恒就待奪門而去。
然而他剛行出幾步,就聽焦順在后面淡然道:“胡大人慢走,恕不遠送。”
胡志恒的腳步就是一滯。
軍械司橫行工部,依仗的就是朝廷——尤其是皇帝的重視,但對上焦順這個簡在帝心的主兒,這效果只怕要大打折扣。
而焦順主動獻上配方,也算是在分潤功勞給部堂大人,雖說部堂大人多半不會太在意這個,可對比想要獨攬功勞的軍械司,部堂大人會偏向哪一方,只怕不問自明。
如此一來……
胡志恒默然良久,忽然轉頭一字一句的道:“司務廳和雜工所只能是脅從,必須以我軍械司為主!”
成了~
接下來就只剩下討價還價的環節了。
寫到政治斗爭就容易卡文,畢竟老嗷連村級斗爭都沒參與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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