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來人站在兩丈外,就扯著嗓子嚷了起來:“我方才輸的狠了,你快拿幾兩銀子出來,我好去翻翻本!”
金氏愕然抬頭,就見站在院子當中的赫然是丈夫賈璜。
她一時也不知是羞是惱,紅漲著臉啐道:“呸~賭賭賭,成日就知道耍錢!店里的生意也不見你去照應,如今倒好意思朝我要銀子翻本!”
賈璜原本正沖她滿面堆著笑,誰曾想當著眾人的面,被被罵了個狗血淋頭。
他先是愣怔了一下,隨即臉上青紅交加怒容滿面!
…………
焦順正一邊在東廂廊下漫無目的的徘徊,一邊琢磨著該如何跟尤氏接上頭。
不想這時西廂竟就叫罵起來,抬眼看時,恰巧瞧見賈璜將金氏從游廊里扯了出來,劈頭蓋臉的就是一巴掌。
金氏也不甘示弱,拼命的往賈璜臉上抓撓。
糟糕!
焦順登時就打了個突兀,暗道莫非是當初的奸情敗露了?
后來聽賈璜大聲喝罵,才知道是因為賭輸了錢引發的家庭矛盾。
他心里松了口氣,就覺著這倒是個好機會。
遂伸長了脖子往西廂里眺望,果不其然,沒多會兒功夫尤氏就帶著銀蝶自里面出來,示意眾人過去解勸。
焦順忙也趨前幾步,大聲招呼賈芹幾個:“快、快把你們叔叔拉回來,眼見就是蓉哥兒大喜的日子了,輸上十幾兩銀子值個什么,就這么不管不顧的鬧起來了!”
等賈芹帶著幾個小輩,上前扯住賈璜,他卻又趁機往屋后繞去。
如同焦順預料的一樣,旁人都被賈璜夫妻吸引了眼球,尤氏和銀蝶卻在他開腔之后,就把注意力鎖定在了他身上,并及時察覺了他趁機脫身的動向。
不過……
除了尤氏主仆之外,那金氏也是眼睜睜看著他溜之大吉,忍不住暗罵了一聲:好個喪良心的賊漢子!
且不提這夫婦二人如何收場。
單說焦順繞到屋后僻靜處,約莫又等了一盞茶的功夫,才見銀蝶躡手躡腳尋了過來。
二人貼餅似的好一番裹纏,直到彼此都快窒息了,這才氣喘如牛的說起了正事兒。
就聽銀蝶埋怨道:“我們早請晚請的,偏爺怎么就專挑了今兒來?”
“我這幾日不是在內閣議事,一時脫不開身么。”焦順聽這話里有話的,不由奇道:“怎么了?聽你這意思,莫不是事情有了反復?”
“就怕真有反復呢!”
銀蝶半是表功半是無奈的道:“太太跟我這幾天都快把嘴皮子磨破了,好容易才讓珠大奶奶起了外心,誰知坐等您不來、右等您不來,偏趕上她今兒告假在家,您巴巴就來了!”
李紈告假沒來?
焦順詫異道:“她怎么了,難道是身體不舒服?”
“這不是書院放假了么。”
銀蝶將兩手一攤,苦惱道:“太太和我就怕她見了蘭哥兒,這事情又起了反復。”
這還真是不湊巧。
可被蘇侍郎帶到內閣議事,也由不得焦順隨便請假。
這時銀蝶又忍不住埋怨:“爺也是的,上回明明都箭在弦上了,偏就不肯……”
廢話~
這心甘情愿和灌醉了那啥能一樣嗎?
焦某人雖不是什么好鳥,卻也不至于沒品到這種程度——先前在山洞里是認錯了人——何況他是真的很大,壓根兒做不到無痛針灸!
屆時把人弄醒了,鬧將起來可不是頑的。
為免重蹈覆轍,焦順又特意交代道:“回去告訴你們太太,成不成的無所謂,但上回那樣的事情可千萬不能再有了,不然珠大奶奶若真惱了,把事情抖出來豈不是弄巧成拙。”
銀蝶見他說的鄭重,只好乖巧應下。
等約好了晚上主仆齊上陣,銀蝶這才又原路折回。
目送銀蝶消失在轉交,焦順略有些失望的嘆了口氣,既然錯過了最好的時機,現如今他能做的,也就是祈禱李紈不要‘迷途知返’了。
“咦?”
就在這時,一個詫異的聲音自轉角傳來:“銀蝶姑娘,你在這兒做什么?”
“我、我……”
隨即又聽銀蝶有些慌亂的反問:“云姑娘來這邊兒做什么?”
卻原來她剛轉過墻角,就與史湘云撞了正著。
聽銀蝶不答反問,史湘云顯然也有些措手不及,支吾道:“我?我、我在屋里有些氣悶,所以出來隨便逛逛——怎么,難道不成么?”
最后那句反問,明顯透著色厲內荏。
好在銀蝶也正在慌亂之中,倒也沒能分辨出來,只訕訕道:“姑娘要逛自然可以,只是最好帶上翠縷一起,免得被哪個沖撞了。”
“我逛一下就回去了,你忙你的就是。”
“這……那我就先回去了。”
聽到史湘云打發走銀蝶,焦順忙隱身在一叢灌木后面。
不多時,就見史湘云鬼鬼祟祟的尋到近處,一面狐疑的四下張望著,一面詫異的嘟囔著:“那焦順明明是來這邊兒了,怎么不見人影?”
找自己的?
焦順心下十分好奇,她找自己究竟有什么時。
本來有心現身問個究竟,可轉念一想,她若再問起銀蝶來倒是個麻煩。
反正是她主動在找自己,換個時間地點再問也不遲。
故此焦順便藏著沒露頭,任憑史湘云搜尋無果,皺著一張小臉原路折回。
然后又等了好一會兒,確認再沒人尋過來,焦順這才重又回到了東廂花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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