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金釧兒才發現晴雯到了門口,忙起身掩飾道:“太太差我過來,問這院里還缺些什么短些什么,這不我正跟玉釧兒商量呢。”
“缺什么?”
晴雯嗤笑一聲,拿腔拿調的道:“缺個浴桶唄,最好是能容兩個人一起洗的那種,洗的水淹腳脖子,洗的褥子上都一汪一汪的!”
玉釧兒羞的不行,卻暗暗把這法子記在了心底。
金釧兒卻不怵晴雯這些葷話,反唇道:“聽你說的有鼻子有眼,怕不是早就試過了?”
沒等晴雯回話,她又認真道:“不過這院里也確實少了浴桶,咱們府上單有下人們洗漱的地方,以往來……焦家也都是去浴室里洗漱,可現今身份不同了,卻不好再亂了尊卑。”
正說著,焦順也匆匆尋了過來,進門就吩咐道:“玉釧兒,你陪著胡婆婆回寧榮巷一趟,把……咦?”
說到半截,他才發現屋里還有兩個陌生的丫鬟,正各自往墻角退避。
其中一個瞧著和玉釧兒有幾分神似,約莫應該便是她姐姐金釧兒。
至于另外一個。
焦順的目光,落在她那兩根蔥管兒也似的長指甲上,腦中約略浮起些印象,這好像是……
“爺。”
玉釧兒這時忙介紹道:“這是我姐姐金釧兒,還有寶二爺屋里的晴雯姐姐——她們是得了太太的吩咐,來看咱們院里還缺什么短什么的。”
“原來你就是晴雯。”
來順這才恍然大悟。
而晴雯聽他這般說,卻以為他是想起了,自己曾在老太太院里傳過來家的謠。
當下又羞又惱,只恨不能奪門而出。
誰知卻聽焦順又道:“先前你那哥哥的事情怎么樣了?當時薛家把這事兒托給了我,我還專門去找賴大說,要提拔你哥哥做個小管事呢。”
晴雯聽了就是一愣,顯然沒想到事情竟托到了他這里,半晌才訕訕道:“賴總管前幾天使人傳話,說是等過了中秋,就讓我哥哥去鋪子里做工,如今應該已經……”
但賴大讓人傳話的時候,可沒說這里面還有焦順的功勞。
且這焦順非但沒有記仇,反而還打算幫自己哥哥謀個管事。
晴雯一時愈發羞的無地自容。
又因玉釧兒得了差事,金釧兒和晴雯自不好再久留,于是到外面匯合襲人,一起離開了焦家。
且不提寶玉聽了回稟之后,是怎么如喪考妣一般。
卻說來順晚上用過了飯,回到東廂里間,卻見屋子正中竟多了一只大浴桶。
“爺今兒指定乏了,我、我先伺候您洗漱洗漱。”
玉釧兒扭捏的抓著條毛巾,那嗓音里也似乎要膩出水來一般。
焦順下意識問了句:“香菱呢?她怎么不進來一起伺候著?”
“東西都是我備下的。”
玉釧兒小嘴一扁,垂首道:“難道爺就只惦記著香菱姐姐不成?”
這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原瞧著她年歲尚小,想著先拿香菱做個消遣的,不想這玉釧兒倒是個有心的主兒。
她既有心,焦某人自也不是矯情的,自不會莫名其妙把人趕出去,非要再養個一兩年再收用。
反正這年頭十四五歲成親的多了,只要小心些別太早懷上就好。
遂一邊寬衣解帶,一邊大咧咧的吩咐道:“你自個也寬松寬松,省得弄一袖子水。”
…………
是夜。
香菱在外間等了許久也不見玉釧兒出來,又聽里面水聲潮起潮落的,竟似是在屋里圈了條興風作浪的惡蛟。
她到底是見過真章的。
隨著那動靜愈發不堪,登時就明白究竟發生了什么,忙掩著耳朵回了南間,拿被子裹得粽子仿佛,一夜都未曾睡好。
早上懨懨的起了床,剛到客廳又得了焦順的吩咐,讓她先送一條新床單進去,然后再去寧榮巷那邊兒,拿個什么上了鎖的小箱子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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