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你可以不這樣。”魏瓔珞猶豫一下,“你可以回舒嬪那去。”
正好,你心亂,我心也亂……咱們要不要分開一下,各自冷靜一下?
弘歷看她一眼,似會錯了她的意:“李玉!”
李玉:“奴才在。”
弘歷:“讓舒嬪不要等朕了,朕今夜要留宿延禧宮。。”
李玉:“嗻。”
弘歷一把將魏瓔珞拉進寢宮,門外,李玉搖搖頭,出去給舒嬪報信了,順便指點一下明玉:“還不快把琴收起來。”
明玉看眼弘歷遺留下來的月露知音,問:“不用帶去給舒嬪?”
“一貫只有你家娘娘,從旁人手里搶東西。”李玉樂呵呵道,“你何曾見過有人能從她手里搶東西?”
第二天,承乾殿。
繼后坐在窗戶旁,低頭做著一副護膝。
外頭輕輕幾聲敲門聲,珍兒起身過去,過了一會,回到繼后身旁,低聲與她耳語幾句。
聽了延禧宮里發生的事,繼后微微一笑:“且讓她們去爭,去搶,本宮只做手里這幅護膝。”
珍兒原以為這幅護膝的做給弘歷的,聽她這樣一說,才奇怪問道:“娘娘,這護膝是……”
繼后手中的針線在護膝上一穿,目光在燭火下顯得極溫柔:“阿瑪年紀大了,老寒腿越來越重,額娘從前給他做的,一定很舊了……”
見她動作忽然停了,看著護膝走神,珍兒忍不住問:“娘娘,您又想起夫人了?”
繼后失笑一聲:“繼續縫:小時候,額娘待我特別嚴厲,行走坐臥都有規矩,容不得半點馬虎,只有阿瑪最疼我,老是護著我……”
一個宮女忽然走進來,拜過之后,道:“皇后娘娘,那爾布大人在乾清門外候著,請見娘娘一面。”
繼后一愣:“他不是在浙東賑災嗎,怎么突然回來了?”
宮女:“那爾布大人說,賑災的事兒辦妥了,因很快是夫人的忌日,特意告假回京。”
繼后看了一眼窗外,夕陽西下,眼看著就要天黑了,等她走到宮門口,只怕宮門都已經下鑰了。于是嘆了口氣:“你去告訴他,天色太晚,明日再見吧。”
珍兒勸道:“娘娘,老爺風塵仆仆,破例一次又如何?”
繼后輕輕搖搖頭,至少在外人面前,在皇上太后面前,她要表現得與當初的弘歷一樣自律:“本宮是皇后,更要遵守宮規,免得落他人口舌,去吧。”
宮女又朝她拜了拜,然后出門去了乾清門外。
一名兩鬢微白的男子正在門口候著,似因心事重重,故而雙手背在身后,不停來回走動,見宮女來,急忙迎了上去,沒在她身后看見女兒的身影,流露出巨大的遺憾之色。
聽完宮女的話,他長嘆一聲:“天意,天意啊。”
宮女見他神色古怪,便問:“大人,您這是怎么了?”
那爾布不語,忽然朝承乾宮的方向跪倒,深深伏下,含淚哽咽:“老臣本想見娘娘最后一面,可惜見不到了。只好遙祝娘娘,從此平安順遂,福壽康寧。”
他語焉不詳,說得宮女心跳如鼓,等他一走,就急匆匆往承乾殿趕,務必向繼后匯報這個情況。
與此同時,養心殿外,兩名男子,劍拔弩張。
“交出來!”弘晝攔在海蘭察面前,冷冷道,“把參那爾布大人的奏折交出來!”
“弘晝,你是不是瘋了?”海蘭察古怪看他,“這可是呈給皇上的奏章!”
弘晝竟直接動手去搶他手里的奏折,然而海蘭察一等一的武士,他手里的東西是那樣好搶的?見武力行不通,就開始語上威脅:“不過是誣告罷了,你可別忘記,污蔑孫大人的禍首可是被斬了!”
海蘭察也不是嚇大的,一揮手:“讓開!”
弘晝還要與他糾纏不清,門內忽然傳來弘歷一聲:“海蘭察,進來吧!”
海蘭察快步而入,身后,弘晝一咬牙,追了上去。
奏折很長,弘歷看到一半就丟下奏折,怒道:“好一個那爾布,什么財不好貪,竟把主意打到賑災糧上去了!”
弘晝忙解釋道:“皇上,那爾布大人素來矜矜業業,廉潔奉公,此事必定是誣陷,請皇上給臣弟一點時間,讓臣弟徹查……”
“誣陷?”弘歷冷笑打斷,“他每日放出的粥幾是清水,引發災民暴動,死185,傷500余人,這也是誣陷嗎?!”
弘晝啞口無。
弘歷冷哼一聲,將目光投向海蘭察,下令道:“即刻將那爾布下獄,命刑部嚴審!”
海蘭察:“嗻。”
承乾殿內。
繼后仍坐在窗戶旁,一如昨日的位置,一如昨日的傍晚,唯一不同的是……她手里的護膝已經縫好了。
昨日宮女帶回來的消息,讓她心事重重,一晚上睡不著。
既睡不著,也就不再勉強,索性起床繼續縫著手里的護膝,琢磨著天一亮,就將阿瑪叫過來,然后將護膝給他。
護膝是最好的料子,上頭沒什么花紋,只在背面繡了兩個字——平安。
她對這個父親的要求不高,倘若他真是一個有本事,有能耐的人,也就不會讓妻子早死,女兒一個人在宮里頭廝殺的頭破血流了……
“平安就好。”繼后握緊手里的護膝,喃喃自語,“平安就好……”
“娘娘!”珍兒從外頭沖進來,“娘娘不好了,老爺,老爺下獄了!”
噠——護膝驟然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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