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橋頭看風景,人在橋下看你。
“看。”
不遠處,純貴妃引著弘歷過來,指著前頭四目相接的兩人道:“那不是令嬪嗎?她身旁那位似乎是……”
宮中耳目眾多,魏瓔珞又沒有刻意避著誰,消息自然以最快的速度遞進鐘粹宮,純貴妃又以最快的速度,將弘歷引到了御花園中。
弘歷遠遠看著他兩。
離得遠了,聽不見他們說什么。
但光是看著他們兩個四目相接的樣子,就覺得心里膈應得很,歷年吃的醋一股腦兒泛到嗓子眼,酸得他開不了口。
“皇上。”純貴妃看似安撫,實則往他嗓子里灌酸水,“令嬪從前是長春宮的宮女,自然與富察大人熟識,兩人在開闊的地方說話,身邊又有宮女,自是坦坦蕩蕩的……”
弘歷哪里聽得進她的解釋,他只信自己看見的:“既然坦坦蕩蕩,何須你出解釋?”
純貴妃忙低下頭道:“皇上,臣妾是怕您錯怪了令嬪,她畢竟年輕氣盛,不懂宮里規矩,偶有行差踏錯,也是人之常情……”
行差踏錯?什么樣的錯,與誰一同犯的錯?
弘歷越聽越生氣,狠狠盯了遠處的魏瓔珞一眼,然后拂袖而去。
延禧宮。
自御花園回來,魏瓔珞便神不守舍,身前一盆梔子花,她澆花的水一路漫出花盆,等她反應過來,地上已經積了一個小水洼。
嘆了口氣,魏瓔珞正要叫明玉過來收拾,忽然房門一開,李玉帶著幾個太監進來。
李玉從來是笑臉迎人,只是這笑也分了幾種。他現下的笑容,實在算不上友善,反而有些滲人。
“李總管,您怎么來了?”明玉忙迎上去,“可是皇上要來了?”
李玉不答她的話,朝身旁太監們使了個眼色,幾個太監立刻四散開,其中一個來到魏瓔珞面前,彎腰抱起地上那盆梔子花。
魏瓔珞不動聲色地看著,明玉卻沒她那么沉得住氣,當即驚呼:“你們在干什么?”
“令嬪娘娘。”李玉笑瞇瞇道,“皇上說了,永巷那些恭桶的味道太沖,借您的梔子花去熏一熏。”
“這怎么行?”明玉急道,“這些都是皇上賜給娘娘的名貴花種,怎么能拿去熏永巷?放下,快放下……”
魏瓔珞拉了拉,示意她不要輕舉妄動。
屋子里的盆栽很快就被收拾一空,想必載在外頭的也不能幸免,太監們抱著一盆盆花,陸陸續續的離開,李玉走在最后頭,他是個周到人,凡事都會給自己留條退路,于是等其他人出去了,才小聲對魏瓔珞道:“令嬪娘娘,皇上正生您的氣,等這陣心氣過去就好了,奴才這也是奉命行事,請您莫怪。”
看似為自己辯解的話,其實透露了一個極其重要的消息。
生氣。
魏瓔珞心頭一動,送完他,吩咐明玉道:“去問問,今天皇上是不是去了御花園。”
“莫非……”明玉的臉頓時一白。
“謊什么,先打聽打聽清楚。”魏瓔珞道。
明玉急急忙忙出了門,回來時,腳步虛浮,眼神渙散,似丟了三魂七魄,嘴里一個勁喃喃:“完了,徹底完了……”
隨著一盆盆梔子花浩蕩離去,宮中上下皆得了一個結論——延禧宮,徹底失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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