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更需要丈夫的關心。”她朝傅恒挨近一些,向他索取自己最渴望的東西——愛。
傅恒卻伸手將她推開,淡淡一笑:“從你做下那件事起,富察傅恒就不再是你的丈夫。”
爾晴沉默一瞬,對他笑:“傅恒,你不會對我如此無情。”
“你覺得我留你下來,就是對你有情?”傅恒看著她,眼中半點情愫也沒有,目光緩緩轉到福康安身上,復雜難,“不過是為了這個孩子罷了……你既然生下他,就做一個合格的母親,從今往后,別再自取其辱。”
福康安哆嗦一下,將小小的身子藏到爾晴身后,然后探頭探腦地打量他。
傅恒看著這個孩子。
他沒有辦法給他父愛,他甚至不知道日后要用什么樣的目光看待他,心里嘆了口氣,傅恒轉身要走,背后爾晴忽然冷笑一聲:“富察大人,現在入宮是急著見魏瓔珞么?”
傅恒沒有理會她。
“哎呀,瞧我這張嘴!”爾晴的聲音放大了些,“我怎么能喚她魏瓔珞呢,我應該尊稱她一聲令嬪娘娘!”
傅恒腳步一頓,猛然回首:“你說什么?”
沒急著回他問題,爾晴彎下腰,將躲躲藏藏的福康安抱在懷里,一大一小,兩頭洪水猛獸一起朝傅恒看來,無法說的屈辱,無法說的難堪。
“我給你的難堪,福康安給你的痛苦,似乎加起來,都比不上一個魏瓔珞。”爾晴笑吟吟道,“瞧瞧你,臉都白成什么樣子了……你不是要見她嗎?快去呀,去延禧宮里找她,去她面前跪著,去喊她令嬪娘娘。”
一句句話,一個個字,都如刀子似的扎進傅恒胸口,讓他失血過多,遍體鱗傷。“我不信。”他閉了閉眼,又咬牙睜開眼,“你騙我!”
他有些腳步踉蹌的逃離,翻身上馬,快馬加鞭沖入宮門。
宮中不能騎馬,他下了馬,手里韁繩丟到門衛手中,然后急匆匆往宮里面跑,卻不是去養心殿的方向。
“傅恒!”一只手拉住他的胳膊,“你是不是瘋了?”
傅恒回頭看著對方:“放手。”
海蘭察似乎是一路跑著過來,呼吸微喘,額上掛汗,警惕地看了看四周,然后壓低聲音道:“皇上還在養心殿等你,你跑延禧宮來干什么?”
身為外臣,私闖內宮,一個不好可是死罪。
更何況傅恒跟魏瓔珞又有那樣的過去……
傅恒自知不妥,卻控制不住自己的雙腳,它們似乎失去了控制,只拼命往延禧宮走,往那個人的方向跑。
“我……”傅恒喃喃道,“我有一句話要跟她說。”
這句話,他在心里藏了許久。
原打算在上戰場前說給她聽,但仔細一想,若自己死在戰場上,這句話豈不是成了她的負擔?于是圓明園中,他只遠遠看了她一眼,便將到嘴的話又咽了下去,無轉身,奔赴戰場。
他對自己說:“我把這話藏在心里,若我死在戰場上,這顆心陪我一起腐朽,若我活著回來,就把這顆心剖出來給她。”
“……來了!”海蘭察忽然一拉他,“快低頭!”
傅恒卻不肯低頭,他直直看向眼前緩緩過來的采仗。
九死一生,換來一個說話的機會。
卻不想,好不容易活著回來,卻已經失去了與她說話的資格。
這顆心沒有腐朽在戰場上,卻要腐朽在他胸膛里……
若有所覺,采仗內,魏瓔珞忽然轉過頭來,耳上明月珰隨她動作,于空中一晃,兩道雪白光練,她的目光比珠光更冽,定在傅恒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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