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個時辰后,他等的人終于來了。
“當真不愧是妖魔道的道主,要見你沈獨一面,真比登天還難。且這還是在有正事的情況下。要沒正事,怕是連我這樣的身份,都要被拒之門外了。”
一聲笑,藏著幾許風流云散跌宕氣。
手中拿了長長一沓名冊的顧昭,自門外踏了進來,看向了臨窗而立的沈獨。
沈獨轉身看他:“折騰了兩日,終是把人給定下來了?”
“你看。”
這周圍沒別人,顧昭對他的態度也不像是在人前那般有一種隱隱的針鋒相對的生疏,反倒透著一種老友似的熟稔。
他把手中那名冊扔在幾上,“啪”一聲重響。
沈獨微微挑眉,撿起來翻看。
顧昭道:“十門八派,都依著你的要求派了人,名單爭了好幾日才擬好,就怕你有什么陰謀在后面等著,所以也沒幾個人能看。陸帆的意思是讓你看看,若覺得有什么問題只管說。”
“我說了就能改?”
沈獨的目光落在名冊“天水盟”那一頁上,看著“池飲”兩個字,不禁縮了縮瞳孔。
顧昭嗤笑:“你他媽做白日夢呢。”
正道對這一次賭輸了心里還不爽著呢,本就視妖魔道為眼中釘肉中刺,面上說得好聽讓沈獨看看這名冊罷了。可沈獨真要提出改幾個名字,那就是得寸進尺了,正道才懶得搭理。
沈獨自己一想也覺得是這道理。
這名冊是過了顧昭的手的,所以他一想,便又將其合上了,隨手扔回桌上,然后問了一句:“我記得你提過,這池飲與你不對盤,還頗有幾分野心?”
“豈止是不對盤?”顧昭眸光微微一閃,“說起來,前陣子劍廬黎老生辰,你好像同池飲坐在一起,還談了些什么。”
“不愧是蓬山第一假仙,知道得真多。”沈獨不輕不重地諷刺他一句,但并未對此事有什么隱瞞,反而似笑非笑起來,“當時我問池飲,要不要跟我合作,一起先把你弄死。”
“……”
還真像是沈獨的風格。顧昭忽然覺得有些牙癢,他就說那陣子怎么老是心神不寧,沒想到背后是這牲口算計自己呢。
“他怎么說?”
“還沒答應。”沈獨搖了搖頭,又問,“不過一路去天機禪院,途中多的是機會。回頭幫你騙騙,看他上鉤不上鉤。”
“只可憐那池飲,得你邀請,說不準還以為自己得到了一個除去我的好機會。”
顧昭不禁慨嘆,一副為池飲惋惜的模樣。
他似乎一點也不擔心池飲會不中計,也似乎一點也不擔心沈獨與池飲會聯合起來對付自己。
沈獨坐下來,又與他聊了點別的。
包括最近江湖上發生的一些事情,還有到了八陣圖之后與玄鶴生之間的較量,當然也聽顧昭說了斜風山莊里眾人的反應。
約莫半個時辰后,顧昭便起身告辭。
沈獨沒有要送他的意思。
顧昭抬步,才走出去五步,便不由停下,回眸看他:“那一日擂臺上千鈞一發,我沒殺你,更沒有趁人之危。你沈獨就這么理所當然,連個‘謝’字都沒有?”
“你需要這玩意兒?”
沈獨精致的眉梢微微一挑,真就一臉理所當然地看他。
顧昭于是氣笑了,但說話的語氣還挺認真:“沈獨,我是真想操i你。”
這一刻,他眼底是有溫度的。
只是沈獨心底的溫度并不來自于他,當下只搖了搖頭,也不知為什么輕輕嘆了一聲,回他道:“可我心里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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